条纹衬衫配牛仔衣,邓一朵踩着运动鞋,快步自如地离开;太阳又爬高了一些,可已经暖不化秋雨之后的冰凉空气,陈云亮坐在排练间门外的长椅上,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冯谧像是要疯掉,她表情静默,可疯狂地掐着自己的指腹,她下巴尖瘦,整张脸都憔悴;漂亮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那些热辣辣的眼泪涌出来,她捂住脸,趴到桌子上去哭。
咖啡厅开在五楼,桌上一杯水还是温的,转头向窗外看,望得见密集的摩天大厦,那些耸立的高楼,仿佛要把它之下的一切掩埋。
咖啡厅正对着的写字楼里,是来来往往的忙碌的上班族,电梯运行正常,那里面有淡蓝色的指示牌——活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贺蓝山回来了。
上次见面已经是二十天之前,林秀完成了一副艰巨的作品,她绑着围裙站在阳台上,突然,手机响起来。
“喂,我是林秀。”鼻腔里一阵酸涩,林秀抬起手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她说。
“我刚从家乡回来,把我的爱人也带来了,很久没有联系,十分抱歉。”他声音还是带着温暖的磁性,可羸弱了不少,几句话之后,电话两端都是持续的静默。
林秀抬起手来擦脸,眼泪把手沾湿,溶解了残留的颜料,因此脸颊变得有些脏,她点了点头,终于:“说什么抱歉。”
贺蓝山叹了一口气,说:“我还是得唱歌。”
“我请你俩吃东西。”
“谁俩?”贺蓝山突然发出了疑问,随即,像是明白了林秀的意思,他说,“没告诉你,她去世了,我把骨灰带回来,她的理想是在这里定居,可挺遗憾,突然,就走了。”
林秀心里想的是“我不知道你有爱人”,可一开口是惋惜中带着安抚的一句:“对不起,希望你节哀。”
晚上还是去了郑朱玉的酒吧,贺蓝山样子都没变,他抱着吉他在台上唱歌,眼底不再有炽热的暖流,后来,歌唱完了,却眼泪鼻涕一起淌下去。
“蓝山,”郑朱玉过来了,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摇摇晃晃地坐下,对贺蓝山说,“请宽恕我作为朋友的大意,没能及时了解你的处境,否则,或许还能帮忙。”
林秀也点点头,她侧过脸,看着贺蓝山通红的眼睛,说:“她一定希望你开心地生活,所以你要快一点走出来。”
“我发誓要成为一个有名的歌手,我说了要带她来这座城市,要不是我不在身边,她也不可能出事儿,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把灰。”贺蓝山的背因为悲伤而蜷曲,他低下脸,颤抖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