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语再次理理帽子,慢悠悠走了,她顺着狭窄的巷路,谨慎又悠闲地迈脚。
陈云亮摸着衣袋,里面是一摞崭新的钞票,他思忖了一下,就抬手,把它们塞进了红色的牛奶箱里。
下午上班,陈云亮将面对一群在青春期里的孩子,可对他来说,这更像是在时间的路上折回,去见曾经心比天高的自己。
冯谧在餐桌前,照顾陈晨喝一碗燕麦粥,小孩子碎碎念,说:“妈妈,我想一朵阿姨了。”
“你喜欢她吗?”
“喜欢,因为她很爱笑,而且长得漂亮,她会做很多蛋糕……”
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缓慢又刺耳的声音,阳光从厨房的窗户**来,金黄明亮一片,投射在地面上,冯谧站起来了,她回房间去,坐在镜子前面。
黑亮的眼睛里混杂着血丝和水雾,长睫毛扇动几下,泪珠就顺着骨感的脸颊滚落下来,悬在尖尖的下巴上;冯谧细瘦的指头抹着眼泪,几秒,突然烦躁得快要疯掉,她用力抓了抓头发。
红漆的窗户半开着,附近是宁北养的一群鸟,它们羽毛绚美诱人,在白色的笼子里跳来跳去,它们发出细碎的啼鸣,一刻也安稳不下来。
陈晨自己吃完了碗里的粥,他蹦蹦跳跳进来,躲在冯谧椅子后面,问:“大姨为什么不和宁叔叔睡一个房间呢?”
“叫大姨夫,不准叫宁叔叔。”
“可,可是,”小孩子说起话来总要思考很久,陈晨结巴了一下,说,“大姨昨天晚上说,她生了孩子就带着孩子走。”
冯谧像是被什么隐秘的光波击中,她甚至被镜子里自己惊异的表情吓到,她顾不上思虑,就转身捂住了陈晨的嘴巴;蹙起眉来,冯谧眼睛瞪得滚圆,她说:“你不能跟别人说,要是你外婆知道了,会气死的,这事儿不能出这个院子。”
小孩子呼吸都深沉起来,他洞察着冯谧的表情,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并且抬起手来,帮妈妈,把眼泪擦干。
说:“你别哭了,我们回家吧,这里有点恐怖,我好怕鸟。”
可是没回答什么,冯谧伸手揽住了儿子的肩,她脸颊贴住他的额头,抬眼就看见了院里几个白色的笼子,鸟是蓝绿或者黄橙,一只雪白的独自被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