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阳难以放松紧密咬合的牙关,他已经无法除却内心里浓重的愧疚;空调风似乎太冷,让人后背发凉,林思阳抬手上去,揩张桦眼角上一颗泪珠,他说:“不要哭了。”
因为手机即时地响了起来,所以林建安没有去夏玉兰的房间,他站在洗手间的门后,说:“喂。”
“有时间出门吗?来见我。”
安静的空气中,呼吸显得格外强烈,听筒里是略微失真的少女声音,她在咯咯笑,稚气又欢乐,致使林建安深吸一口气。
夏日阳光,似乎穿过了玻璃和墙壁,直照在搏动的心脏上,林建安心里满溢着新奇又慌张的感觉,他似乎很勇猛呼出一口气,回答:“有时间出门,我有时间的。”
假期在高温和暴雨中,一秒接一秒地流逝着,林思阳站在三院大院的深灰色栏杆门前,住户们在搬家,由于艳阳灼热,因此显得更加焦灼忙碌了,楼算不上陈旧,可在此,像个低矮瑟缩的老者,被四周逐渐林立的高楼包裹起来。
槐树在微风里抖动着苍翠的叶子,林思阳站在巨大的树荫下面,他的皮鞋上面落了树叶,而黑色T恤的胸前,是颤动着的、白色的纸花。
林思阳少有地戴着墨镜,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两小时之前的场景,白路笑颜如花,拍下了那样一张穿白色衬衣的照片,可他应该不会想到,会变成灰白色,被一堆淡色馥郁的鲜花簇拥着。
站在人群前端的、穿黑色长裙的女人,是白路的经纪人;而另一边,握着一堆纸巾的助理早就泣不成声。
两天前因为内心慌乱而改签了白天航班的他,仍旧没追赶上白路离开的脚步。
林思阳抬起头去,他失神望着装饰欧式暗纹的天花板,脑海和心脏空荡荡,不知道是何原因,他努力思考,可记忆中没有白路的脸了。
回忆像是被装进了长颈的玻璃罐子里,然后被疯狂摇晃,因此变得模糊又凌乱,林思阳再次深呼吸着,他心脏在**,血管也在**;来吊唁的高个女生,林思阳只在广告屏幕里见过;在望向白路遗像的下一秒钟,她像是败掉的柳枝,忽然撕声哭着,瘫坐在了地上……
有微笑着聊天的人,往大厅的角落里缩,黑色服饰衬托下是明艳的脸,林思阳忽然有些倔强地转过脸去,他看向那两个人,可在几秒的震怒之后,林思阳开始流泪了。
“林老师,感谢你来,我们……”经纪人忽然就抿着嘴巴,她睫毛开始颤抖,调整了几秒钟才能够继续说话,“我们实在找不到他的父母,所以你能够算是家人吧。”
“当然是家人。”林思阳点了点头。
“他希望您有空去看看他。”
经纪人的先生,正面带痛惜的表情,他将颤抖着的妻子揽进怀里。
林思阳说:“我一定会,至于他的家人,我也在想办法找,他不会对我倾诉,我之前也不过问,想了想,挺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