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垂着头,浓密却凌乱纠缠着的黑发遮挡住她的大半张脸。
“没有家了。”她轻声回答,“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怎么回事?”中原中也一怔,“你叫什么名字?”
“弥南……”女孩用小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弥南凛花……”
“弥南……”中原中也突然觉得这个姓氏有些熟悉。他回忆着,猛然想到了什么:“半年前破产的弥南集团的弥南风斗,难道是……”
“是……我的爸爸……”弥南凛花小声说道。
中原中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他只是贫民窟一般的擂钵街里生存的孩子,也在擂钵街最深的地方,通过各类媒体听见了这一庞大的商业帝国在东京所倾覆时,发出的轰然巨响。
一夕之间,无数员工失业,大商人投资无法收回。而弥南凛花的父亲弥南风斗无法面对集团在自己手中破产的事实,在自己位于顶楼的办公室里上了吊。
弥南风斗以死亡逃避这一切,将所有的负担扔到了他的妻女的头上。而他的妻子则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带着女儿逃离了东京,不知所踪。弥南家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法院查封,最终拍卖,款项则流向了弥南集团的债主。
但为什么这个过去的千金小姐,现在会流落在横滨的街头?
中原中也是这样想的,也这样问了。他尽量放低声音、以免惊吓到这个脆弱的女孩:“你的妈妈呢?”
弥南凛花沉默了许久,最终开了口:“妈妈她……带着我从东京逃到了横滨,一直躲着那些找我们的人。我们没有钱,到上周为止一直躲在偏僻的小公寓里。”
“这半年里,我经常看见妈妈在哭、在骂人。”她说,“我好想让这些事情都结束。上周三,妈妈带回来一瓶快乐水,告诉我只要喝了它,我就不会难过了。”
“快乐水?”中原中也愣了愣,心想难道那是什么饮料?“你喝了?”
弥南凛花重重点了点头:“妈妈说那是快乐水,因为每次妈妈喝了它,就不会哭了,反而会很开心地笑。所以我把妈妈给我的一整瓶快乐水都喝了,然后在妈妈腿上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房东说我不能再待在那里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外面。”她说,“直到现在……”
中原中也猛然明白过来,将手背在身后,无声地重重一拳捶在了地上。
“混帐……”他从齿缝里挤出一点细微的音节,又克制地咬了咬牙,害怕吓到了弥南凛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中原中也一直坐在弥南凛花的对面没有作声。他看着女孩一口一口地把什锦煎饼吃得一干二净,到最后捏着空空如也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仿佛什么软绵绵的弃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