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车早就超速,此刻丢出去的垃圾径直砸向后面的车辆,能听到玻璃破裂声和惊慌之下的猛刹车。车头应该撞到了护栏,暂时不能追击。
然而还剩下几辆,他甚至能听到警笛的声音了。
琴酒再次踩下油门,跑车在宽阔的桥面上飞驰着,即使是深夜,两旁的灯光还是将这里映衬得如同白昼。车流比节假日少了些,却仍旧不可能称得上稀疏,他的车技唯独在横冲直撞方面是擅长的。
看样子今晚少不了伤亡了。
一边的后视镜已经完全破损,他勉强从另一面窥视到后面的车辆速度不要命似的紧跟着他,其中一个试图架起枪杆,丝毫不顾已经冲入了普通人的车流当中,连琴酒都忍不住骂一句疯子。
估计是哪里覆灭的组织前来复仇,不然他们不必付出这么大代价。他转动方向盘,车身与惊慌失措的货车擦肩而过,司机大约是刹车失灵,一副已经放弃挣扎等死的模样。琴酒瞥到车厢上易燃易爆的标识,不得不感叹今天所有意外都撞在一起,实在是幸运极了。
他没能再次提速,引擎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然而火焰和铁质的碎片先一步吞噬了他。
琴酒在灼热中猛然转动方向盘,车辆在打了个转后开始大幅度的倾斜,他忽然意识到应该是爆胎导致的。在火焰将融化外壳、油箱爆/炸使他死无葬身之地前,车头撞开了阻挡的栏杆,整个铁疙瘩不受控制地开始了坠落。
他好像听到了爆炸的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乎近在耳畔,还有那些猎猎作响的风声——唯独疼痛感是模糊的,中枪的地方和被割裂的伤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接着,他被水流完全吞噬了。
水在一瞬间浸润了衣物,躯体变得更加沉重。他听到夸张的警笛声从桥上传来,还有火团自天空坠落,熄灭在河流当中,要不了多久,他和那些可怜的尸体就会一起被冲走。
虽然想要离开困境,四肢却无法使出力气。从右肩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他忽然才想起方才似乎中了几枪,这种炽热混合着试图剥夺他体温的冰冷,矛盾的感觉交织,实在是糟透了。
下沉。
持续不断的下沉。
平心而论溺死绝对不是个好的死法,因为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剥夺是极其痛苦的,甚至于,你的尸体还会因为被浸泡久而发胀。
在意识归结于黑暗和混沌之前,他听到了抱怨的音调。
出现在水中显得相当异常的音调。
对方张嘴时似乎还被灌进了好几口河水,所以发音时断断续续,但总体而言,他的意思还是清晰传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