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洗却忍不住想他埋首半天是不是就是为了酝酿情绪,顿时觉得非常不耐烦。
不管怎么说,陈琢理总算同意了,等她这次化疗结束之后,就跟她去协议离婚,但又一再要求她要做到承诺的:在条件允许情况下,尽量继续生活在一起,允许他继续照顾她(其实李如洗根本不觉得他能照顾她什么),最关键的,当然是将离婚一事保密。
如果被人知道他在妻子得了绝症时离婚,真是要名声扫地了,到时不管他说什么,恐怕都没人信。
李如洗其实也不愿意让他落到如此境地,自然点头应允。
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了,她点了份价格不低的港店的脆皮烤乳猪饭,给陈琢理走后一脸八卦的护工大姐也点了一份。
对于现在照顾自己的人,虽然是花钱雇佣的,但她也愿意对她好一点。
吃得饱饱的,睡觉也舒服。
这一夜,无梦好眠。
接下来的几天,有好友闺蜜同学同事不时来探望,倒也不寂寞。
陈琢理依然是每天傍晚前来,第二天还如约带来了噗噗。
噗噗跟在陈琢理后头,低着头进来的,完全不是平时欢天喜地兴高采烈的模样,见到李如洗,就猛地扑了过来,抱住她哭。
陈琢理和护工大姐又在叫:“小心输液管!”
噗噗抬了下手肘表示自己没有压到输液管,一边继续抱着妈妈哭。
让李如洗又心疼又好笑,赶紧抱住儿子轻轻拍抚。
可接下来儿子的话就让她充满愤怒了。
“呜,妈妈……我好想你啊,都三天没见到你了……奶奶不让我来见你……”噗噗是真伤心了,哭得抽抽搭搭,“奶奶说医院都是病菌,不让我来,还说妈妈的病会传染……”
“……我就在家一直哭一直哭,奶奶说,我如果再哭,妈妈就永远好不了了……”
这句话真的像导火索一般,把李如洗点燃了。
这个仅仅因为婚姻而和自己成了亲戚的老人,之前她不管她如何沐猴而冠,如何心思算尽,如何对儿媳暗暗充满敌意,李如洗都没放在眼里。
她觉得她伤害不了她,所以,像看猴戏一样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的演出,微笑着宽容大度。
即使大前天她找到医院来,对着李如洗大放厥词,说了那么一通话,李如洗也是一边厌恶一边骇笑,觉得世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可现在听到这么一番话,她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真的开始仇恨那个人了。
噗噗还小。
而她注定是要死的。
她无法从这场绝症中逃生。
那人这么说,等到她死时,噗噗不就会觉得妈妈的死是因为自己吗?
日后即使长大明理了,他也很可能走不出这种愧疚的痛苦。
作为亲奶奶,怎么会如此恶毒?
李如洗猛地抬头,愤怒怨恨的目光朝着陈琢理望去,好像一把脱鞘的匕首,锋锐无匹,毫无遮挡。
而陈琢理先是愕然,后是慌乱。
几乎能看见有汗从他额头沁出,他掏出手帕纸擦汗。
“我……我真不知道我妈会说这种话,她太没文化了……”陈琢理先是试图找出理由来推脱缓和。
但李如洗的目光却利如刀刃,寒冷彻骨,丝毫没有回转。
他终于说:“我会跟她理论的。”他的神色也沉了下来。
接下来又是周末,陈琢理带着噗噗整天在病房待着,照顾她。
在出院前一天,陈琢理说:“那天回去我跟我妈吵了一架……”他声音很低。
“吵得挺厉害的,我买了明天上午的票,把她送回去。”他说,“我已经明确表态了,我们的事情,不用他们管。房子也好,钱也好,孩子也好……”
顿了顿,他又说:“我的那笔钱里头,我给了她一百五十万……”
李如洗倾听着。
陈琢理苦笑:“她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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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我知道她是因为我跟她吵架生气了。我说,甭管够不够,我也就能给得了这么多。”
“嗯,”李如洗轻声说,“那你剩得不多了。”
只有几十万了。
陈琢理继续苦笑:“管他多不多,反正我也不等钱用。我有房子有车有工资,没有贷款,有几十万存款也足够了。”他又把刚才打断的话头接上:“我妈说以后再也不管我的事了,这是不是……咱们是不是不用离婚了?”
第54章收拾
陈琢理妈妈走的那天一大早,给李如洗打电话。
李如洗的手机早上八点前是静音设置,起床后才会改过来,但那天早上她醒得早,去了趟病房的洗手间,回来正好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当时是六点多。
她没接。
她知道陈妈妈不可能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