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雨过后的花园,地面上落满掺着泥泞的花瓣。
他将零件一片片捡起,手指上的动作轻轻,想着好歹按回一枚指针,却徒劳无功。
他张口囫囵说了几个词,可是太过模糊,以致她没能听清,然后就看见他放弃挣扎,翻过手掌,任碎件散落一地。
“没用了。”他说。
声音自喉咙里发出,带着被强行镇定后的沙哑。听起来如此正常,全然不像一个心智只有十岁的孩子。
她摇摇头,将他扔掉的东西全都捡起。
“有用的。”
他以听不出情绪的语调纠正她:“坏了,我知道,再也没有了。”
姚寒露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抬头看他,他眼底无澜。
这种平静最为可怕,在她的理解里,躁郁的上限,便是这种疲于抗争的妥协。
他大约是冬日里的一株梅花,重复无聊枯燥的生活只是在等,等生命里寒冷的那一天,开成一树韶华。
可他好像来不及等到那一天,就要在寒途中为成长赴死。
雪落下来,盖住还未绽放的花苞。
而她起身,哄弄地牵起他的手,两人慢慢走回房间。
门关上,她从书桌上找到能用的封口的袋子,将所有零件装进去。
“一定有办法的,小与,你相信姐姐。”
“你看,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去了,周一你放学在长智等我,姐姐一定把它原原本本还给你,好不好?”
路与默不作声,对她的许诺大抵是不信。
他盯着她的手许久,才问:“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
他垂下眼,“好多好多血,刀子,在他的肚子上。”
姚寒露知道他在告诉她,两年前他用刀伤了路颖的事。
可一切在她心中已有答案,她自是摇头,坦然说:“不怕啊。”
他得到答案又沉默下来,注视着她将装了手表残件的袋子小心翼翼放进包里,突然心里软下来。
“姐姐。”他喊。
姚寒露闻声转过身来,面向他。
他沉下眼眸,俯身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间。
姚寒露身子一僵,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他迟来的解释。
“那把刀,是他的。”
“他要杀我,可是我抢到了刀,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