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语的一个问题,她没想过他会听往心里去。
待空气里静了数秒,他出她意料地回道:“因为钟表是不变的。”
世事,人人都称难料。
人心,更是皆知的易变。
但钟表,它不会变。一个小时只有六十分钟,而一分钟下,是富有规律的六十次跃动。
是时间赋予了它生命,而它完成伟大的测量——在它有限的生命内,测量无限。
钟表师把一生托付给它,它则度量着无数人的一生。它既是钟表师的作品和荣誉,也是钟表师的缩影。
“爸爸说,喜欢一件东西,开始的时候就要想好,是不是真正喜欢。如果喜欢到一半,就放弃了,那是在浪费生命。”
“虽然别的都不会,只学会了这一件事情。”他罕见地笑了,发自内心,“但我觉得,很好。”
她看着路与,突然觉得很羡慕,“我也觉得很好。”
倾注全部生命和精力,专注于一件事情,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事。
能被这样的人爱着,是谁都会觉得……受宠若惊吧。
“小与真是太棒了。”她忍不住想夸他。
他却无厘头地冒出一句:“小红花。”
姚寒露没懂,他解释道:“很棒的话,姐姐要奖小红花。”
“噢,”她明白过来,“可是我今天没带啊。”
她翻了翻包,如她所想,不见那页贴画的踪迹。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手里的动作停下,抬头对他说:“我知道了——你低头。”
“嗯?”路与疑惑着,但还是低下头。
她踮脚,用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个吻掺杂着他身上淡淡的医用碘伏味道,以及她嘴唇上的草莓味雪糕。
很快终止这一吻,她说:“没有小红花的话,姐姐就奖小与一个亲亲吧。”
*
自行车和他一起重新回到钟表店的时候,店门已经被人锁上了。
路与瞥一眼门把上的锁,将自行车安置在墙边,后走到门口,发现玻璃上贴着一张白色的纸条。
纸上写着是苍劲的行书,一看便知,是出自张自纭之手。
他捏着纸条一字不差地看完,无奈地笑了笑,又将字条贴回门上,转身走进西斜的日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