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漫不经心的声线在仅有两人的空旷净室内回荡,而唯一的听众相当认真,以至于屋子里除了孩子讲课的声音,连窗外的鸟鸣都被隔断。
画面看起来颇有几分怪诞,那位坐在桌子前一边写字一边授课的“教师”,不过是名七岁的孩子,而乖乖听讲的“学生”却是一名成年男性。
不过当事双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
白色烟气从角落的古铜香炉中源源不断产生,漂亮的金色阳光透过纸窗照进屋内,在这华丽的背景衬托下,太宰并不认真的讲课也显得庄肃起来。
“没有资质之人穷其一生终不可得,只有灵能力者有资格踏足的领域,即为阴阳五行、法驭万物之道。除身具灵力,想在阴阳道上走远,必须明了自身所求。”
直到这里太宰说的东西都是老生常谈,也是的场一门那残缺传承里相当基础的部分。
不过的场静司没有不耐烦,至少表面看起来,他像头一次听到一样认真,眼睛里透出求知的渴望。
在学校一定是老师非常喜欢的那类学生。
当然,他不是太宰的学生,太宰也没把他当学生,所以的场静司做出这副姿态纯属修养,只是在表达对知识的敬意。
“神道中人靠信仰提升力量,但是阴阳师的灵力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定型,最多随着年龄增长有所壮大,不可能出现质的飞跃。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观察日夜运转的星辰、千变万化的人面,试图把控无常莫测的命运,然后研究更强大的符咒、更便捷的法术、更牢固的契约去保证这些——阴阳道凝聚着人类不甘心被操控、必要达成所愿的勃勃野心。”
“但是研究这种事,和修行一样看重天份。努力可以一时弥补差距,最后却永远赶不上顶尖的那一小撮人。”说到这里,太宰笑了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看好戏的意味,“真矛盾啊,一边要求人不服输不认命,一边苛刻地筛掉天资不足之人。”
“对那些‘不认命’的家伙来说,翻过一座大山看见另外一座更高的大山,突破‘凡人’境界背上天才之名,意气风发之时发现前面全是怪物。”
“他们会怎么做?”
的场静司摸摸右眼的符咒,笑道:“总会有办法的。”
太宰背着他撇了撇嘴,差点翻起白眼:“想什么呢?不是说你,别不打自招——你放在门外的手下怎么回事?”
根据的场静司的人品推断,他一定发现了这护卫有哪里不对劲,只是不确定具体情况,所以故意安排过来,物尽其用让太宰帮忙鉴定。
但是太宰刚才那番话让他心生触动,一不小心就对号入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