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孙夫人看上去不难相处。”
看来是答应了,也罢,好好坏坏的总要嫁出去,既然双方都还满意,可见也不会生出太多事端来——再不能有事端了,已经解了一次婚约,坚决不能再有第二次。
母女俩相携去后院深谈,莫语也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长媳还真是不容易当呢。
“你对这门亲事没意见?”莫语趴伏到柜台上问丈夫,顺便用手指逗逗坐在柜台上玩的女儿。
李政然仔细看一眼擦好的剑,道:“让人查了,不赌、不嫖、不爱饮酒,自幼只喜欢读书,有点书痴,性子有点酸僵,除此之外,没什么缺点。”至于更深一步的,他就不好说了,不过总体来说,对方的人品还是过得去的。
看着丈夫,莫语突然想到了自己,不禁开口问他,“当年为什么会选我?”她听说当年可是有三家女孩供他挑选。
李政然不答反问:“你呢?”
“我?”莫语抬起头,“你先说。”
“因为只有你是猎户家的女儿。”他也趴到柜台上,与她对视。
“猎户家的女儿有什么特别的?”她不解。
“我以为你该是个健硕体格的女人……”手背被妻子拧一把。
“你是想娶个长工回来吗?”没一个女人喜欢这种理由吧——因为体格健硕而被娶,“那后来有没有后悔?”
“没。”他答得自然而流畅,反倒让问者有点措手不及。
“……真的?”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真的。”他道,“自己决定的事,就算想后悔也不能说出来。”后面这句蛇添足的话被妻子眼神威胁了一番,“你呢,还没说你的理由。”坦白是需要相互的。
莫语清清嗓子,笑一下,“我很想早点嫁出去,而你们家是第一个上门来提亲的。”
夫妻相视良久,忽而都笑了出来——他们结合的理由还真简单,一个需要健康的妻子,另一个仅仅需要个丈夫。
莫语看看柜台上的时漏,差不多该准备中饭了,“中午想吃什么?”扶着柜台直起身。
“随便。”他又不挑食。
又是随便,知不知道“随便”很难做?“没有随便。”
“随便。”一旁的小乔乔牙牙学语的很标准——因为亲爹最近经常说这两句话。
对女儿的清脆发音夫妻俩并没有欢呼雀跃——因为她十多天前就会了,不过作为父母,他们还是要意思一下,各自抚摸一番女儿算作鼓励。
“娘今天就做‘随便’给你们吃。”莫语刚要去后院,正巧门外来了客人——
她认识的——梁家父子!
他们不是在阳城县?怎么会到这儿来?
相较于妻子的惊讶,李政然比较正常,仅仅半眯了一下双目——以他还不算差的记忆力,如果他没有眼花的话,眼前这三个男人中应该有一个曾经觊觎过他的妻子,就是那个头最高,也最年轻的。
有趣!
☆、三十八 梁二郎
三十八梁二郎
据说阳县以北要修筑阻敌工事——敌人远在塞北,工事居然能修到南方来,可见“远见”多么卓然!所以阳县一代的山区、丘陵被朝廷征用,老百姓全要搬出去,至于搬到哪儿,他们不管,反正天下之大,不怕没有这些人的容身之处。
梁家就是因为这场搬迁大潮被逼来了历城,原本是猎户,进了城镇后无处容身,只能卖些力气,偶尔有镖局需要人手的,帮忙压压镖,或者到码头上找些零碎事——没办法,一家老小总要吃饭不是?
“听小春说过,你们帮了她好多忙,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梁老爹起身接莫语递过的茶。
“大伯也帮过我们啊,不要客气,您快坐。”莫语顺手再递一杯给梁大郎,以及……梁二郎——依旧不爱说话,闷闷地坐在一旁。
莫语退到丈夫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李政然问道:“家里可都安顿好了?”
梁老爹叹口气,“安顿好了,前些日子在客栈住了好些天,后来请人在镇外租了两间农户的房子,对了,你们怎么也来了历城?”他记得阳县城不需要搬迁啊?
“因为一点私事,暂时过来住些日子。”李政然拿过茶,向老梁爹打个请,之后饮上一口。
“唉,这世道,农户没地,猎人无林,渔人无水,哪里还过得成日子!说是为了阻挡塞北的胡人,可咱们这儿跟塞北差着十万八千里,竟跑到这儿来修筑工事,这到底打得是哪门子仗?!”梁大哥一旁插言,却被梁父阻断——莫论国事,会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