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明明是‘衣服’在干活,‘手足’闲着。”看她,现在不就正忙着伺候丈夫?“我发现你是被我惯坏的。”以前什么都自己做,如今什么都交给她。
“可不?惯着惯着就离不开了。”搂着她腰的双臂越收越紧,紧到她都快窒息了。
“小心乔乔一会儿进来。”老这么没规矩——其实她也很喜欢被他没规矩,不过鉴于为人父母的要做些表率,还是适当庄重一点比较好。
莫语的脖子被他的胡茬刺得又痒又疼,正想笑时,忽闻院子里有人喊,是周图,他们俩同路。
内室里的小两口赶紧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结果越忙越乱,盘扣都扣错了,看着丈夫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儿,莫语忍不住捂嘴闷笑。
李政然压低声音,“还笑,快帮忙!”
莫语没理他,兀自转身挑开内室的帘子,回身对丈夫撇嘴:“自己穿,我去请周大哥进来。”
这就是忙碌了一早上的结果——李政然还是没能把衣服穿好。
等李政然出来时,外间已经挤满了人——家里人都过来送行。
吴氏说不出话,一张口就落泪,与她相同情形的还有欣乐,政亦、政昔则小声与大哥说了些体己话,赵絮嫣、钱诗诗依次给大伯福个礼,说了句吉祥话,而不懂事的孩子们却穿插在大人之间玩着躲猫猫。
“政亦、政昔,我这次去可能要久一点,家里就要你们俩来支撑了,娘和你大嫂也麻烦你们多照顾一点。”看向欣乐小两口,笑道:“欣乐、老虎,大哥可能喝不上小外甥的喜酒了,等回来,你们给我补上吧。”
老虎急道:“大哥,记得安排妥当了给我捎个信儿,等欣乐这边一忙完,我就去找你!就这么说定了啊!”男子汉大丈夫,又是行伍出身,国难当头,当然不能当缩头乌龟。
“我知道了,记得管好你的脾气,别惹事。”
“行行行,我一定听大哥的,绝对不惹事。”
“好,别的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你们别出来送了,省得让路人看。”李政然紧握一下妻子的手后,跪下与母亲磕了个头。
这一跪,莫语的眼泪刷得一下出来了,忙把脸扭到一边去。
吴氏更是哭得溪流哗啦。
政亦按住母亲的双肩,“母亲,别哭了,大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吴氏捂着嘴直点头,心中念道:下辈子一定不生儿子,生了儿子也不能往疆场上送,撕心裂肺啊。
李政然没敢再多呆,待下去母亲与媳妇非哭坏不可,与周图并肩出了门,往马厩里拉了马,刚想踩蹬时,客栈掌柜的过来向二人拱手。
“李大爷,周大爷,喝下这碗酒再走不迟。”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瘦个儿、花发的老人,听闻后院住得李家大爷和周家大爷是白家军的人,而且不日就要上沙场,特地让店伙计抱来一坛好酒给他们壮行。
“望壮士归来奏凯歌!”掌柜的递给二人一人一碗酒。
李政然、周图对视一眼,向老者行礼,齐道:“借大叔吉言!”一饮而尽后,摔碎酒碗,继而踩蹬上马,奔赴男儿该去的方向——
见他们的马出了院门,莫语提着裙子就往前面的二楼跑——
气喘吁吁的来到酒楼二楼的窗边,望着丈夫急速远去的背影,脸贴在窗框上……心中默念:不管你是缺胳膊还是断腿,都不在乎,只要记得一定回来!
而后院,儿子一走,吴氏终于大哭出声,“我的儿呀——”
她这一哭,弄得全家人都跟着掉眼泪……
***
李政然走了,可李家的日子依然要过下去。
尽管空虚、担惊,但莫语仍学着坚强,因为她还有一双儿女要养育。
政然是个仔细人,离开之前为她的一应生活都做了周密的安排,甚至连让她和孩子买零嘴的零钱都兑好了,又怕她去商号取银子麻烦,特地取好了几大锭银子放在她身边,免得随身携带不方便。
“娘,糖人、糖人!”小乔乔指着路边的小摊一阵欢叫。
今天小镇上有大集,莫语将小儿子抱去给婆婆看着,自己带女儿上街来买些生活必需品。
政然走了十几天了,他买好的东西也大致都用光了,不得不出门添置一些,幸而集市就在他们客栈门外的这条街上。
“天天吃糖,小心牙坏掉,到时可就不美了。”女儿越大越爱臭美,用这条来威胁她百试百灵。
果然,小丫头皱眉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今天不吃了,“娘,我后天吃,行吗?”
“行。”莫语望见不远处有煎牛肉饼,婆婆喜欢吃,自从政然走后她就没吃过,政亦、政昔毕竟还是没政然细心,“咱们买两块牛肉饼给奶奶,乔乔想吃什么?”
“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