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鞋子踩在他的脸上,用力地碾了碾,"现在可以说了,是谁让你来收保-护-费?你们的老大是谁?"刀疤脸从肿胀的脸颊中睁开了一条眼缝,奄奄一息地说:"我,我,我是洪门的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档主咧开一丝残忍的笑,他把脚移到了刀疤脸的喉咙,"收保-护-费收到我们洪门头上来了,你说不说?嗯?"他脚下用力,濒死的威胁终于让刀疤脸害怕了,他挣扎着抓住档主的脚,用尽全身的力气说:"我说,我说,我大佬……是东兴哥."档主手作喇叭放在耳朵旁边,玩味地说:"东兴?没听过.你大佬的大佬是谁?"刀疤脸双手乱扒,脸上已经胀成了紫色,"我真的……不知道,是东兴哥……叫我……来的."档主若有所思,看了看周围的弟兄说:"你们说要怎么办?"发现大家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刀疤脸的双眼瞪得老大,求生的本能让他发出嘶吼声:"我……再也……不敢了!老大,放过我!放过……我!""你放心,我们是很讲道义的."档主觉得很有趣,终于把腿移开了,他毫不留情地踢了踢他,"我们放你回去,你叫你老大拿钱来赎人,不要超过今晚十二点,知道吗?"刀疤脸死里逃生,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蜷缩着身子说:"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找我大佬?""呵呵呵呵……"档主冲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愉悦地说:"滚吧!"刀疤脸屁滚尿流地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一瘸一拐地跑远了.
夜越来越深,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漆黑的天穹下,这条幽深的小巷里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偶尔被风卷起的垃圾袋.
白色的,红色的,垃圾袋极慢极慢地飘在半空中,在昏暗的白炽灯光里,平添几分诡异,衬得这条小巷如同鬼域.
"刺啦!"几辆大卡车冲进巷子口,从车里跳出来一群群黑衣人.
为首的那个人,长得满脸横肉,他龇开嘴露出里面的大金牙,瞪着一双浑浊的牛眼左看右看,暴躁地抓过旁边的一个人:"他们在哪里?"被他抓在手里的人,正是刀疤脸.他的脸依然肿成猪头,但眼中却闪烁着恶毒的光.他指着远处的一个档口,幸灾乐祸地说:"东兴哥,就在那里.他们扣押了我们的兄弟,还说自己是洪门的人,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越来越低,因为他看到了巷子里的人.
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这些人跟他们一样,黑衣黑裤,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的头上都绑着红布带.不知从何时起,这些人出现在巷子里,竟然让人毫无察觉.
这些黑衣人如地府中的幽冥,沉默地隐藏在黑暗之中,好像没有生命的机械战士.
"咕咚"一声,是东兴吞咽口水的声音,他的脸色有些警惕,"你不是说没别人吗?"刀疤脸的脸色有些白,紧张地说:"老大,我不知道……""黑-社会抢地盘啦!"高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呐喊.这声音就像一个机关,瞬间点亮了筒子楼里的灯火,从各个窗户间伸出一颗颗头颅,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如果刀疤脸静下心来听,还可以听到一两声窃窃私语,好像在说"洪门要为我们做主了".
在巷子的尽头,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融入夜色.
周然坐在车子里,左手杵着窗沿,昏暗的灯光从窗外照进来,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再往下,就是一件浅蓝暗纹白衬衫,淡金色的纽扣闪闪发亮.
他不发一言,姿态矜默如贵公子.
阿鼠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少爷,要动手吗?"
"嗯."这回答若有似无,阿鼠却已经悄然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