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高帝纪 作者:一只小蜗牛
,回头直直看着王晟,他为帝十年,历大小数十战,这一眼不自觉地带了些威压,王晟微一错愕,亦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他与刘符一年未见,此次重逢,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刘符与一年前不大相同,今日三言两语便将两方平衡下来的手段,也不像是年仅二十三岁的年轻将军所有的。王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到最后还是刘符先错开了目光,他叹了口气,片刻后试探道:“景桓欲做直臣,我之幸也,只恐不能见容于群臣。”
“臣只知社稷,不知群臣。”
刘符闻言猛地一拍围栏,焦躁地转了两圈。他几乎想脱口而出,王景桓啊王景桓,上一世你就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死之后群臣是怎么上表弹劾你的!执政十一年,动了多少人的利益,满庭朝臣,上上下下得罪了一遍。明明是为国尽忠而死,到头来若不是我一力相护,你连身后名都不能保全。重活一世,你还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那步田地吗?
然而刘符一个字都不能说,这些话只能烂在他心里。最后他停在王晟面前,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景桓,君乃国士,此生得以与你相识,共创事业,刘符三生有幸。今日没有旁人在此,我有心腹之言,不得不吐。你今日说,愿效法商君徙木立信,须知孝公既死,商君即受车裂,弃尸于市。景桓,我说这些,你明白么?”
王晟不答反问道:“将军信臣吗?”刘符板着脸不假思索,“自然,我之信君,有如手足。”王晟笑道:“既如此,臣必无百年之虑。将军富于春秋,素来康健,而臣马齿徒增十有一年,又多疾病。商君之死,以其见弃于新主,今既蒙将军不弃,臣自无身后之祸。”
刘符听懂他的意思之后,不禁勃然大怒,一脚踢翻旁边的一盆王晟刚从蜀地带回来的落叶兰,气得几欲昏厥,也顾不上自己一贯师事王晟,从不曾疾言厉色,更不曾有所不敬,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王景桓!你为你自己想想行不行!非要曲解我的话吗?还想再死在我前面,门都没有!”
刘符怒气勃发,口不择言,一双眼睛紧紧瞪着王晟,脸上的表情比方才朱成的还要更为凶恶狠厉,好像要吃人一般。王晟却毫无惧色,收起面上的笑容,轻声道:“臣受将军知遇之恩,必与将军共定大事,但恐不能尽忠竭智,又岂能顾惜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