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道:“姑娘,我后悔了,我就该递封家书回去,姑娘在侯府一切安好,与世子相谈甚洽,情意甚欢云云。”
“姑姑你笑话我!”
冉烟浓羞得险些将一盒朱砂扔了过去,还是在掌心掂了掂,觉着太重了,又讪讪地放下来,脸颊晕着两团红。
明蓁笑罢,又蹙起了青柳眉,“有句话我还是想说,姑娘莫顾着面子,有些话早说穿早好。”
这话冉烟浓如何能不知,她只是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藤萝紫薇的花影,轻声道:“先前与他模糊着打太极我觉着挺好,现下却装不下去了。我连那些话儿都不会说了……”
想到娇滴滴地唤他“恪哥哥”,顺带着小鸟依人要她牵手的事,冉烟浓恨不得那个矫揉做作的女人不是自己,但是木已成舟,她在他心底已经是这么个人了,这戏还得悠着往下演。
傍晚,吃了一盏茶,冉烟浓搁了一张席在厢房的床上,枕着花木婆娑的影,睡了个酣畅的觉。
梦中见到了容恪。
她不爱做梦,从小到大做过最多的梦却是个噩梦,梦到她掉进冰冷的湖里,无论如何往上游都见不着顶,梦有时会中断,她惊叫着醒过来,有时会做完,梦到一双手臂托举着自己上了岸,可是醒来时,四面无人。
梦里见到的第一个男人竟然是容恪,他们在野外,穿着一身红裳交拜天地,合卺酒下,十指纤长,她握杯一饮而尽,头纱落地,容恪带着他习惯的慵懒而清润的笑意,似一朵谷中幽兰,梦里的冉烟浓要胆肥多了,竟上去吻了他的嘴唇。
容恪笑着箍着她的腰,两人就势躺在五月如霭似烟的花丛里,衣衫尽褪地滚来滚去,滚了一整晚。
原来是个……
春梦。
冉烟浓被自己龌龊的心思吓醒了,一摸脸,滚烫得吓人。
“我、我对容恪,心动到了这个地步?”说出来自己都怕,冉烟浓羞涩将脸埋进了被子里,但羞了很久,才察觉到一丝凉意。
被子从膝头滑下去了,陈留的昼夜譬如南北两地,即便入了夏,夜里也是冷的,清凉的月光从窗外筛入房内,宛如素色的纱帘,冉烟浓看了几眼,红烛昏沉,原来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什么合卺酒,什么洞房花烛,全是假的。
他人都不见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