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看你是已经确定过段日子回京了?”路到中途众人寻了水源树荫处休息时,在队伍中智计出色的隐形二把手杨牟寻了间隙走至自家上司身边低声询问。
沈惟铮拧紧水囊,擦了擦唇边水迹,抬头看人,“你想说什么?”
杨牟摸了摸鼻子,笑意讪讪,“我说怎么火气这么大,原来不是气的,是急的燥的,看来老大你很急着回京。”
面对能交托后背与生死的同僚属下与好友,沈惟铮的态度称得上温和,“你想跟我回去?”
“被你看出来了?”杨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他们都说老大回京是临时的,但我有预感,你这次回去,想要再回来,只怕不容易,我孤家寡人一个,若不是跟在老大身边,这条小命早就丢了,所以老大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京里未必比边关好。”沈惟铮实话实说,他很清楚杨牟跟着他回京并非为了荣华富贵,而是纯粹就想跟着他。
他的打算是在京里办完事多呆几个月,彻底解决终身大事,至于要不要带她来边关,要看她的意愿和之后的情形,他不好妄自下断言。
“我只求跟着老大。”杨牟实话实说,“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若非脑子还管点儿用,早八百年被西戎人砍了头,而且比起边关,或许京里你能用到我的地方更多点。”
都是生死之间的过命交情,他也不说虚话,反正这老大他是跟定了,就算日后有一天老大还想回边关来,他也愿意跟着。
树荫下刮起一阵风,头顶树叶哗啦啦响,透过树叶落下的细碎零落光斑中,沈惟铮眯了下眼,点头应允,“既然你想跟,那就跟着吧。”
这话一出,杨牟瞬间开怀,给自家老大拍了一通马屁,尤其说了许多他肯定爱听的姻缘顺遂和京里美娇-娘百年好合的谄媚话,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草原的夏季白日里热得出奇,什么飞虫走兽不爱出来,烈日阳光洒落翠绿草木上折射-出刺眼光斑,映得一切迷朦起来,只剩下满眼热意与绿意。
杨牟在一个背阴处坐下,正巧能看到自家老大的正面,他猜着这人逮着了空隙就该想心上人了,果不其然,对方拿下胸口的荷包,又开始看那些东西了。
两年的功夫,足够他清楚那个曾经被西戎人刀剑劈开后又被老大亲手缝补好的荷包里装了什么,一个漂亮名贵的桃花簪,平安符和平安玉,还有一副去年冬天从京里送过来的女子小像。
大概他是除了自家老大唯一一个看过那副小像的人。
毕竟,老大清醒时向来将东西收得严实看得死紧,若不是去年机缘巧合同西戎人血战时被刀砍中胸口弄坏了荷包,他也没机会看到。
滴水成冰的冬日,养伤的老大也不安分,非要亲自缝补荷包,完全无视关内那些心仪他的姑娘们的示好,自己拿着针线笨拙的缝好了缺损处,他去给老大送药时碰巧他正珍惜万分的看那幅小像,就这么让他有了机缘巧合的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