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数息间,她已从震撼惊骇到镇定平静,“皇上,您若一定需要小女入宫,那么小女可否和您谈一笔交易?”
严延闻言,浓眉渐渐打结了。“什么交易?”
“小女愿意入宫为皇上所用,为皇上真正想护着的人打掩护,期间鞠躬尽瘁、生死自负,但以五年为期。”她淡然而坚定地道,“五年,以皇上的能力与手腕,想必一切足以尘埃落定,五年后请放小女出宫,无论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也好,抑或是择一庵堂出家清修也好——”
严延脸色已经变了,暗暗咬牙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朕?就这么迫不及待出宫?这天下女子人人巴不得攀龙附凤一跃而上的皇宫,在你眼中竟是炼狱牢笼了?”
听出他语气满是怒意,她也不害怕,情势严峻至此,这一刻几乎已是走到图穷匕见的地步,她连这条命都可有可无了,还怕他龙颜大怒?
“皇上,有人漏夜赶考场,有人辞官归故里,您是明君,自当能见谅‘人各有志’这四个字的道理。”她笑笑。“若非如此,小女也不敢胆大包天地同您谈这场交易。”
“……你究竟把朕的心意看成是什么了?”他强忍苦涩与难堪。
安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皇上对仅仅见过三次面的臣女能生出什么心意?”
他一时语塞,气结不已。
早知道……他早就知道萸娘姊姊也是个口齿机锋伶俐的,否则那十四年来,又如何在一干皇嫂甚至先皇嫔妃的唇枪舌战言语陷害下全身而退?
可那时,他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苦恼。
严延虽然被她的话堵了噎得慌,可内心深处却难以自抑地浮起了丝丝喜悦和满足……
真好,萸娘姊姊回来了,又回到他眼前。
只是她却坚持不认他,甚至一副恨不得逃离他和他们的家越远越好,这点让他又是慌乱忐忑又是懊恼焦躁得简直无从下手。
“你是不是还在气恨朕?”他冲口而出。“所以你怎么也不肯和朕相认,萸娘姊姊?”
她小脸瞬间血色消褪得无影无踪,身子死死僵硬紧撑在当场,哪怕双耳隆隆气血逆流眼前发黑,还是不敢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异动。
安鱼闭上眼,用尽力气才干干地道:“皇上,小女是安鱼,您是不是把小女和谁错认了?”
“朕都知道了。”他目光锐利深刻地观察着她的眉眼举止,所有细微的震惊与逃避和疏离……心中又是甜又是酸又是说不出来的发苦。
萸娘姊姊,果然是你。
如同你熟谙朕一样,朕也相同地熟谙你的一举手一投足,你在对朕心虚发慌时,总会本能地闭上眼,你无法直视朕……
……阿延,姊姊在这世上最不想欺骗的人就是你。
当时,按照皇律宫规,帝后大婚,同寝三日,他心中有所挚爱,也有所窒碍,所以尽管同榻,却是外衣不卸,始终背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