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清楚被阴阳相隔断开的,三年后也不该再暧昧地接续上。
阿延因为她的返阳而被弄糊涂了,一时便错把依赖误认为依恋,所以这段时间来和她的缠绕不休,对她的宠溺爱重,也不过是他的一腔孺慕之情作祟罢了。
从他们在宣室殿大婚的那夜起,一直到她撒手人寰那日为止,期间有无数次,他对她千般好万般好,好得让她生出了错觉,以为他爱她……可后来呢?
事实永远是最能掴醒人的。
自作多情,自以为是,最后被遗落下来……那样的滋味,她不想再尝一次了。
“杨公公,”她平静地道,“今日起,披香殿继续闭宫吧,我们过自己的日子,不再去搅和宫中的是非,也别再让皇上与贵妃之间生出龃龉。”
反正,她本就是个不该再回来的人了。
“娘娘啊……”杨海还想再劝。
“听我的,好吗?”她眸光澄澈柔软祈求地望着他。
杨海那个“不”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确实也没人比他更清楚,在东宫那些年,还有贵妃进宫后的那一年,娘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所有的纷纷扰扰,贪嗔痴疑慢,犹如慢性剧毒,最能损蚀人的情感与心智。
“娘娘,老奴明白了。”杨海虽然很想见娘娘重返凤座,踏平六宫——尤其是乐正贵妃,但他更愿娘娘一生安乐。
而在天禄阁内的严延浑然不知,他身为帝王、丈夫和男人的尊严在遭受心爱女人的言语质疑及打击,痛楚而狼狈地甩袖离去后,乐正贵妃会脱簪素颜携小公主跪在门外请罪,更不知自己不过一时心软,把人唤进了天禄阁,可演变延烧的后果,居然越来越严重到再也无法收拾了。
此时此刻的他,一把抱起小公主,冷淡地望向一身素服长发披肩,显得楚楚柔弱宛如风中柳的乐正婥。
“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乐正婥眼皮红肿,雪白光滑的脸庞犹有泪痕,嗫嚅道。
他眯起眼,“既知错,又怎会把小公主也带来跪在朕的门前?”
乐正婥心下一个哆嗦,眼圈儿红了。“臣妾就是害怕……害怕皇上再也不要我们母女俩了……臣妾承认,自己确实行事不矩,大错特错……可终归到底,都是臣妾太爱皇上了,臣妾不能没有皇上……”
“你确实对朕有爱,可你也没有忘了拢络朝臣、扩张权力。”他盯着颤抖不安紧紧攥着手的她,心里一片苍凉。“婥儿,你太忙着做这个贵妃,却忘了是朕心悦你,才一把将你推上了贵妃这个位置。”
“所以皇上……皇上现在不心悦焯儿了,您想把这个位置挪给安妹妹了吗?”乐正婥此刻夺眶奔流而下的眼泪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