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到了扈州后,苏觅得知她习武,还约她去练箭射靶,可楚引歌连圆红心都极少射中。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一箭将狗皇帝身亡命殒,实属是上天偏爱的运气。
可眼下经白川舟这么一提醒,她也越想越不对劲,而皇帝身边就是侯爷。
“牧之的意思.....”
“是,父亲在狗皇帝被你击中倒下之后,又徒手将铁箭一贯到底,从前胸直穿后背,先皇这才彻底命丧黄泉。”
楚引歌惊愕,双手微颤,捧不起一抔阳光。
是侯爷亲手将她的生父之仇报了,但他来狱中看她时,却只字未提。
“是父亲告诉你的么?”
白川舟摇了摇头,他轻笑:“那人做了何事都不会解释。”
还是他派人掘了狗皇帝的棺椁,一个无心无义无家国之人,不配正寝裹尸。
白川舟将他扔进了乱葬岗,却发现他的胸上的箭口比寻常要大的多,应是人为往里狠厉捅进,这才知道,那人忍辱负重了一辈子,爬到了狗皇帝身边的目的,就是找准时机杀他。
天亮回去,他披着晨光跪在那人面前,叫了他一声父亲。
这个称呼太遥远了,以至于当时的彼此都没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还是侯爷拍了拍他的肩:“比起你这声,我更想听儿媳叫我。”
这个老家伙,手上没乐□□,却会往他的心窝里扎。
白川舟将楚引歌抱于修腿上,蹭着她的侧脸:“等我从隋国回来,就同我一起回家吧?”
“眼下时机成熟么?”
楚引歌何尝不想与他厮守,可他们就差最后一程了,她若眼下回去,万一被发现谢棠还在世,新帝必会大做文章,一切都功亏一篑。
“五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差。”
白川舟环抱着她,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后:“一息一瞬都差,你都不知这五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都不知,在每年除夕,他都会来看她,在榻边坐上一夜,但他连发丝都不敢碰到,怕自己一碰就会思入骨髓,控制不住。
可今年的除夕,她喝着酒就嚎啕大哭,口中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牧之,牧之,垂肩青丝乱拂,眼睫上挂满了泪珠。
他心如刀剜,鲜血汩汩,他没忍住过去抱了她。
黄粱一梦,良宵苦短。
当她熟睡后,他就走了。
她是除夕离开他的,那他就年年除夕奔她而来,可她不知。
“我五年前说过会护好你,五年后也是如此。”
他的话很有力量,就和他的怀抱一样,屋外已是蝉鸣四起,可楚引歌却一点都不觉燥,抱着他,心中十分明快。
“你知不知道我偷偷回过邺城?”
“什么?”
这倒是令白川舟始料未及,将她拉开了些,深深凝视着她。
“在两年前的生辰日,我躲在蔷薇居门口的树旁,想着就看你一眼,作为我的生辰礼。”
但不知是不是上天都觉得她太过贪婪了,她守了整整一天,都没等到他。
“后来我回扈州后听苏觅说,七月十八那天,均田令下施,一封一封世家贵族的弹劾上奏,阁主此后半月都被困在宫中处理。”
楚引歌捧起他的脸,望着他:“辛苦了啊,我的小云雀。”
“你这个.....”
白川舟有些好气想骂她小混球,但没斥得出口。
他看着这个令人心疼的傻姑娘,明明赶赴千里只为看他一眼,人没瞧见却还在这里疼惜他。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对你很残忍。”
让她孤零零得来,孤零零得回。
楚引歌摇头,这五年的时光,让她完完整整地重新拥有了自己,不寄人篱下,靠自己丰衣足食,自立门户,虽然也会有七零八落的情绪,但不受愧于任何人。
她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呼吸潮润:“牧之,不要难过。你教会了我睚眦必报,教我有委屈不要受着,教我勇敢.....所以我这五年因你的话,过得很好,很自在。”
白川舟有些哽咽。
他活了二十六年,遇多凶险的风浪,都不曾落泪,但现在竟因她的几句柔软的话,眼眶泛起了雾气。
“牧之啊。”
“嗯?”
“我有点喜欢你。”
“只是有点?”
他握着她的腰肢,凹陷就是他的形状,仿若烙上了印。
楚引歌觉得有些痒,咯咯笑道:“好罢,是很多......是很多很多......牧之,你看过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