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双手却止不住地发颤。
白川舟说,“我曾经救过一个人,满身是血,双目失明,喉中失语,寻一破屋避之。”
他说,“擅抚琴,精字画,懂古今,没有什么不会。”
他说,“我救他那年,十岁。”
他说,“被侯爷杀了。”
……
他救的是谢昌。
他说,“你以后少同侯爷讲话,离他远些。”
楚引歌咬紧了唇。
师父打折了他的腿也是因为,他要娶谢昌之女罢?
所有的真相都已昭然若揭。
再睁眼时,远处青山不再,换成了池塘青苔,马车一停,楚引歌掀开车帘,看到了漆门上还尚未撕下的喜字,夺目鲜妍,红得刺眼。
许久,她无力地对车夫摆了摆手:“回府罢。”
车轮滚滚,楚引歌不知该如何面对白川舟。
该质问他么?问他明知道她是谢昌之女,为何还要娶她,还眼睁睁地看她叫杀父仇人父亲?
还是该问他装得累不累?要瞒她这么久,这么多事,很辛苦吧?
她觉唇齿间漾开一股腥甜,胃又抽疼起来。
“欸,世子爷今日回来得这么早?”车夫在外疑惑道。
楚引歌松开了齿,用手背抹了把唇上血,马车一顿,金帷车帘就被掀开,光线漫了进来。
她抬眸,跌撞进了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凤尾缱着钩子,含着笑意,惑人心神。
十足的风流纨绔。
楚引歌看着这张神意自若的脸,恨得心痒,牙齿龃龉,刚想开口,就见前头的马车下来一着玄袍,戴面具之人,她眸色微敛,心下一思,将话全数咽了回去。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身边的白川舟一眼,倏尔眉眼轻弯,对所来之人甜糯地唤了声,“阁主。”
作者有话说:
棠棠:演戏,谁怕谁。
大家中秋节快乐呀~
第61章我知道
声色娇脆,如飘风弗弗,似淮水汤汤,低回轻柔。
听得人心都化了。
眼前的两人皆是一怔。
楚引歌心下腹诽,真是好样的世子爷,他恐怕也知她在怀疑他是阁主一事了罢?
为了排除自己是阁主的怀疑,将川衍都搭上了,造了这么大的架势来骗她。
前脚有立冬对答如流,后脚就将阁主请如府中,缜密如斯,滴水不漏。
殊不知他越这样,在她眼中,越是欲盖弥彰。
他其实有很多破绽,除了腿折,还有第一次的相遇。
若她没记错,他那天在揽月楼穿得是烟墨玄色衣衫,估计是去了藏书阁还没时间换吧。
之后她就没见过他穿过这么深色的衫袍。
这些蛛丝马迹,都端倪可察,哪有那么多巧合和意外?都是凿凿可据。
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承认,故意避之罢了。
楚引歌手轻搭在白川舟伸出的掌心之上,下了马车,但正待他要握紧之时,她就极快地松了手。
白川舟眼眉微提,歪头看她。
楚引歌面上言笑自如,轻嗔:“阁主在呢。”
又对信步而来的白川衍说道:“阁主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白川舟倒没有怀疑,她在人前总是拘束的,捻了捻指尖,负手而背,散漫代答道:“我请来的,庆阁主当上礼部尚书。”
“是么?”楚引歌向前拽了拽白川衍的衣角,“恭喜你了。”
这细小的动作自然也分毫不差地落入两人的眼中。
白川衍身形一震,觑了眼白川舟,见他的眸底笑意已转为丝丝冷漠,冷如刀刃,白川衍忙后退了两步。
楚引歌故作惊愕,松了手:“抱歉,一时开心,失礼了,快进府罢。”
一路上,楚引歌不断对白川衍介绍着蔷薇居的布局花景,还与他聊几次去天语阁的事,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