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立冬若是不得他吩咐,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但他实在帮她太多了,她觉得言谢太轻了。
她思忖了片刻,道:“爷,后日休沐,我请你吃饭罢。”
他轻笑:“哦,两碗阳春面?”
他又打趣她,楚引歌也笑了,顺着话调侃:“那爷来不来?”
“怎能不来?棠棠第一回约我私会,喝杯水都值得去。”
怎么何事由他的唇舌一绕,都有了缱绻□□之味。
她没再接话,冲外扬声道:“立冬,你来……”
却被白川舟打断,低语道:“夫人莫不是想叫立冬来替我上药罢。”
他指了指窗外,慢条斯理:“楚编修再不去上值,恐怕是要迟了。”
马车边的立冬听到叫唤,在外垂袖问道:“夫人何事吩咐?”
那人则手撑着侧脸,好整以暇地笑看着她。
楚引歌捻了捻指端的玉膏,咽下方才要说的话,对外说道:“你驱车罢,别误了点卯。”
车辘辚辚,幰幔晃悠。
这手上的药到了不得不上的地步,再无半分可推辞的借口。
他的后腰处有极长的数道红痕,逶迤蜿蜒,看着触目惊心,这侯爷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够狠的啊。
有两处起了脓疱,有坼裂之态,血水正往外冒着。
楚引歌提着气,以纱布轻拭,却未料到刚一碰到他的后背,身下的人倒是一颤。
“怎么了,可是疼?”
楚引歌有些紧张,她只给自己上过药,从未给他人抹过,更何乎还是个男人,怕是自己手重了。
白川舟闷哼了声,声色微哑:“无事,你继续。”
得此一言,楚引歌更是忐忑,怕是他碍着面子又在逞能,手下的动作更放轻了些。
她将纱布放至一侧,缓缓探出自己的掌心,往他的伤口轻揉慢捻。
当下,她倒是没有任何杂念,只是专注于手中一事,想着他帮她脸上敷药时也极其有耐心,她更应当如此。
楚引歌对自己都从没这般细致过。
可她的谨严细腻,对男人来说却是一种煎熬。
那双小手就那般柔柔地抚着,似细柳轻扫,若淡月微照,飘飘然地在他的心尖上挠着。
白川舟怎能想到挖的坑埋得竟是自己。
这比重杖三十还折磨人。
柔荑酥软,绕指纤柔。
白川舟忍了好一会终是受不住,偏头轻笑了声,
“是抹药不是摸腰啊棠棠。”
声色沉哑,尾音是刻意拖腔带调地上扬。
楚引歌还专注在伤口上,两手搭在他的窄腰两侧,看到他缓缓回头,那双眼似笑非笑地冲她眨了眨,她才堪堪反应过来。
忙离了手,往后退了些许:“好.....好了,我是怕把爷弄疼了。”
白川舟起了身,拾起身边的衣衫,素色里衣,月白外袍,玉色腰带,当着她的面一件件地拢好。
楚引歌的眼神不知该放在何处,只能盯着自己的手,玉膏的滑腻之上,还沾染着他的气息。
她其实并没有旁的心思,但被白川舟刚刚那么一说后,现下回想,确实是太过轻柔了。
她这下连自己的手都没法正视了。
这马车怎么行得是这般慢……
突然一雪白帕子现在她眼下,她看他托着她的手背,擦拭着她满是膏药的手指,一根又一根,从指尾到指端,连指缝都顾到了。
楚引歌就这样看着,动也不敢动。
俄顷,白川舟开了口:“我以为你要同我退婚了。”
嗓音懒懒地,听不出情绪。
楚引歌一愣,“为何?”
“你那姐妹不是说我是破烂世子?”
他没有提听到楚翎要娶她一事,擦完了一只手,又端起另一只纤纤素手仔细地擦着,语气中颇有几分委屈。
他最近似乎将这份委屈拿捏地极好,至少他看得出来,她很吃这一套。
果然楚引歌轻笑了声:“婚姻又非儿戏,我既在侯夫人面前说过愿意,就不会因旁人几句话动摇。”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差劲?”
虽然白川舟还记得她曾在那个喝醉的夜晚说过“他不脏”,但他还是想在摘了面具后,听她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