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向着男子一抬手,做了个“请”式。
对赵宁、甲辰道:“送这位公子出去!”
赵宁、甲辰赶紧领命。
男子站在那里,看着绝情的先生,全身的血都凉了。
但是,他居然没有发作。相反地,神情上看起来,竟比刚才还要冷静许多。
他低低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
“我从前做错了那么多,被这样惩罚也是应该的。”
男子没再说什么,黯然转身,离开了。赵宁和甲辰跟着送了出去。
先生站在原地,目送三人远得看不见了,这才松下绷紧的神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先生见过的“麻石散”病患里,这人是看起来最可怜的了。既然他能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他就一定是六年之前做的手术了。居然都过了这么久,他的症状还是如此严重。真是愁人!真是愁人啊!
唉!
先生回屋制药去了。
药房角落里放着的三坛药菌,先生已经养了六天,很快就能制药了。这正是最紧要的时候,制药的一应器具也需要提前准备,清洗、烫晒、干燥,一样都马虎不得。但凡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这一批的药,可能就不能用了。
先生忙着制药,很快便把早晨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忙忙叨叨一整天,到晚上收拾妥当准备睡下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
“咚咚咚”敲门声响,赵宁在卧房外小声问道:“先生,先生睡了没?”
先生的衣带刚解了一半,急忙又伸手系上了。
“什么事?”
赵宁答道:“江夏楚平侯王珩求见。”
江夏?
楚……平侯?
先生愣了一瞬,皱起了眉头。
“就说我睡下了。”
“先生,我已经挡过一回了。但他们说有要紧事……而且……而且我也觉得挡不住他们。”
先生皱了皱眉头。
“好吧,带他们到花厅坐下,我随后就到。”
等到了花厅,见了来人,先生终于明白,赵宁为什么要说这人他拦不住了。
来的这位,正是早晨刚刚跟她闹过别扭、被她轰走的那位男子。
先生心上,一条模糊的老旧伤疤,微微地痛了一下。回想起来,她早晨对他确实粗暴了一点。他毕竟是个病人,是个可怜人。她身为医者,原不该把事情处理得那么冷硬的。
他面容冷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全身上下泛着一种阴郁气质。作为一名相貌姣好的男子,这份阴郁落在他的身上,便让他多处几分深沉、稳重的感觉,比之从前,更多处许多男子的成熟魅力出来,显得更加迷人。
只见他定定望着先生,低沉道:“我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明日一早就得离开吴郡。你一人留在吴郡太不安全,若是再遇上左监卫的追杀,怕会遇到危险。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