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云山上的杏花,说起来,还同你们医界有着不少关系。说是侯官有位神医名叫董奉的,机缘巧合之下,修得了道术,青春长留,驻颜不变。他常年为人治病,却不接受别人的报酬。得重病的人,他给治好了,就让病人种植五棵杏树;病情不重的人,他给治好了,就要病人种植一颗杏树。这样十几年以后,杏树就有十多万棵了。白云山上的这片杏花虽然不是董奉的那片杏林,但也是为了纪念董奉而种植的。董奉曾在白云山小住,后人为了纪念他,就在山顶修了庙、种下了杏树。听说,董奉无后,死后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他的侄子,而咱们吴郡城里的医仙董昭,就是董奉侄子的后人。”
先生本来没什么心情陪文娥去看花,但听她这么一说,倒让她想起许多事来。董奉的事,她知道很多。她少年时最早看的医书,大半都是董奉写的。她知道,董奉不仅有后,孙子还不少。他当年忽然归隐,也是为了她们阮家的事。今天她来到吴郡,有幸能遇到世人为董奉修的庙宇,总该去拜一拜这位前辈。
先生痛快答应了文娥的邀请,因此,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文娥便派了车马,亲自来接先生上白云山。
以往先生出行都是骑马,但这一次,文娥路上带的东西太多,就只好李岱和甲辰驾车,拉她们出行。
白云山离吴郡城并不太远,马车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文娥吩咐李岱和甲辰在山脚下等她们,自己到车后面拎出一个食篮和一个大包袱,打算就她两人上山。
看样子食篮和包袱的重量,不会太轻。
先生皱了皱眉头:“拿这么多东西,你可别想着我替你背。”
文娥笑嘻嘻:“不用不用!”
文娥一边说一边呲牙咧嘴地把包袱往背上扛,看得出,非常吃力。
先生一笑,没理她,只管自己先一步进了山口。刚刚过了一道弯,就见前面山道上转出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身影。文娥背着沉重的包袱,从后面追上来,同对面的男子打招呼。
“好巧啊!”文娥两颊绯红道。
男子还了一礼,配合默契:“确实好巧!”
先生额角青筋直跳,冷飕飕看了这两位一眼,冷冷道:“要说两位不是约好的,你们觉得我能信吗?”
文娥讪讪一笑,看了王珩一眼。王珩便急忙将文娥背上的包袱和手里的食篮接了过去。
先生很生气。
她以为是文娥受了王珩的指使,这才特地将她诓出来。
文娥看出来先生很生气,但她以为先生是气自己诓她出来做陪衬。自己出来会情人,还偏要拉着闺蜜,确实有点不仗义。
王珩也知道先生生气。但他听韩忠和张海说,先生正在收拾东西,像是要走了,这让他非常着急。
先生气哼哼,文娥紧陪笑脸,王珩不吭声,只是任劳任怨拎东西,让先生有气撒不出来。三人就这样别别扭扭上了杏花夹道的山道,慢慢向山上爬去。
文娥为了逗先生开心,不停给大家讲笑话。王珩一路都很安分。人少的时候,就跟在先生和文娥身后,像个隐形人一般,一句话也不说。人多的时候,就到前面去给两位姑娘开路。真真正正做好了护花使者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