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话说得很平常随意,真没有什么话外之音、要影射什么的意思在里面。可是,王珩却一下子惨白了脸色,一直都能把控得宜的情绪,忽然间就要绝堤,把先生吓了一大跳。
他怎么了?不会是又要犯病了吧?
先生皱眉将他望着,深怕他在外人面前瞎说什么疯话,成为别人长长久久的谈资。
王珩眸色黝深,眼中一派汹涌。那种痛彻心肺的疼痛感,在心中翻滚了几个来回,才终于被理智压抑下来。
她,显然是已经忘记了“这是谁说过”的话,但是,却始终清楚地记得这句“混账话的内容”。
这句混账话,是他对她说过的啊!
是他太不懂事,是他太年少轻狂。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就总是要专捡那种最伤人的话伤害她呢?他那个时候,仿佛总是觉得自己的话还不够尖锐,还需要再挖空心思钻研出一些更锋利的话来对付她。他记得,那时候,除非是在父母兄嫂面前必须要说的场面话,他几乎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如果一定要说,就一定要是那种尖锐锋利的话刀子,一定要把她刺痛,他才能觉得心里安慰。
他一直都觉得,她皮糙肉厚、神经粗大,不管怎么刺,都还是一副阳光满面、面带春风的模样。他知道她很喜欢他,他知道她花了很多心思讨好他。
可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喜欢他?难道就是喜欢他的家世?喜欢他的脸吗?
她是多么得肤浅!
他觉得,她就是一个骗子!她就是他的后母用来排挤他的一个工具,就是全家人用来压制他的一个手段罢了!
她,怎么配得上他呢?……
先生看着王珩,见他终于将情绪平复了下来,才算松了一口气。
先生解开头发,将花瓣掸落,复又简简单单用簪子挽好。
先生转过头,对着心都痛木了的王珩,和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文娥,微笑道:“你们继续聊,我到山顶庙里逛一圈,很快就回来。”
先生话毕,又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我回来得晚,那你们就先走吧!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