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知远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挑挑眉毛:“想散步?”
偏门出去,其实路灯依然很亮,只是有些寒冷的天气,甚少有人会往这条路绕回宿舍。悠悠将书包放在花坛边,找了很久,这才摸出了一张照片:她已经剪过了,尺寸很小,恰好可以放在钱包里。
她拿着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笑意盈盈:“喏,给你,放你钱包里。”
片刻之后,靳知远回过神来:“这张不好,看不清你的脸。”声音分明很愉快,星眸闪耀,悠悠就转过了头,不敢再看他眼睛。
“你怎么不问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悠悠忍不住提示他。
他正在仔细的把照片放进皮夹里,头也不抬:“原来我身边这么多狗仔队。”
悠悠以前总是在宿舍楼前的岔路口就对靳知远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她又一次这样说的时候,靳知远很礼貌的站住了:“一般有风度的男生都会送到楼下。”
悠悠叹了口气:“我知道啊……可是又觉得没必要,你说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非要挤在楼管关门前的几分钟……”靳知远忽然去握住她的手,女孩子的手握着很软。他没有说话,手指却慢慢扣住她柔软的指节。这个呵口气都会结成白雾的日子里,两人都没有带手套,指间肌肤轻轻的互相摩挲而过,便带出了暖意。悠悠就觉得自己的心底就像有细细的电流滑过,她拖住他的手,赖着不肯动了。
短短的一刻,靳知远的手居然濡湿出了薄汗。他并非初恋,说起恋爱的经验,总比这个很有些倔的小女生要丰富。她真是透明的像一张玻璃纸,不会掩饰什么,很多时候又落落大方,比如会向他抱怨:“靳知远,你恭喜我啊,我现在很有名了。”
他微微错愕,随即就微笑,知道她在指什么。其实他也是,很多朋友见了面,往往就问他:“找女朋友了啊?”他交游广阔,以前自己倒不大在意,可她这样说,就忍不住问:“怎么了?”
悠悠很快的对着他露出牙套的冰山一角:“喏,这个东西,如果不和你在一起,它就默默无闻。可是现在,好像人人知道靳知远的女朋友带了牙套。”她有些若有所思:“这是不是说明你很抢手?”
那次靳知远没有答她,只是摸摸她的脸:“悠悠,你觉不觉的自己谈恋爱不大认真?”然而这次,他们的手紧紧缠在一起,他终于笑得舒心:“舍不得我走了么?”
其实多亏了这一阵临近期末,连曾天洋也不过懒懒发了个短信问候了一声,毕竟对于大多数的学生来说,考前的恶补几乎和吃饭睡觉一样寻常。悠悠在对着网上的考试时间表算日期,靳知远就打电话来:“明天晨读记得把帽子戴上。”
她“嗯嗯”的敷衍他,电话的杂音有些大,靳知远又说:“明天不陪你吃饭了。”
悠悠“哦”了一声:“你回家了?”
靳知远坐在车里讲完电话,又看看时间:“姐,今天很晚了。”
靳维仪开着车笑: “你以为我愿意来接你?下午妈来了,我才下班回家呢,就被催着去接你了。”
靳知远的父母都在文都市工作,靳维仪毕业后留在了这里,就买了房。以前靳知远十天倒有大半时间会回家,这一个多月回来的少,靳维仪忍不住问:“你有女朋友了?刚才电话打给谁啊?”她看了一眼弟弟,一心一意的看着夜景,全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苏漾吧?”靳维仪笑吟吟的自问自答,靳知远就接一句:“不是。”
“这么快承认了啊?”靳维仪将车子开进社区,“出国的事你自己抓紧一些,别只记得恋爱。”
靳知远第二天下午回到学校,去了她惯常去的教室。下午一点多,教室里寥寥无几的坐着几个人,大好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悠悠趴在桌上午睡,头发压在臂弯里,脸朝着窗外,想必睡容恬美。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拢她肩膀,“悠悠。”
悠悠动了一动,并没有醒来。靳知远忽然觉得心里很柔软的地方被撞了一下,到底还是狠心叫她起来,又故意板着脸:“你吃完饭多久?这么趴着胃又要不舒服。”悠悠似乎还在做梦,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睫毛微翘,末梢甚至还在微微颤动,白皙的脸上清晰的压出衣服褶皱的印子。
这样可爱,靳知远真是忍不住想抱抱她,于是凑近她耳朵,压低了声音:“晚上一起去吃饭吧?”她身上有着好闻的干净味道,也并非花香,更像是柠檬味的洗衣粉香味,他索性将头埋在悠悠肩上,等着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