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言思及这伙人方才如何对待陆听溪,就戾气上冲,蓦地转头看向蒋仁:“眼下在蒋大人的地盘上出了这等事,蒋大人说该当何如?”
蒋仁能混到一州长官的位置上,也是个人精,立刻会意,笑着拱手:“是在下失察,世子息怒,在下这便将这帮刁民处置了。”
转头冷下脸,对自己的长班道,“将这帮刁民押入大牢!依我看,那伙恶贼并那几个老虔婆怕是从前没少办作奸犯科之事,给我好生查查,定要严惩不贷!”
长班懂了,这便是要往死里整的意思。这个他们最拿手。
金婆子等人大骇,通州地界上,哪个不知这位蒋大人的手段,但凡到了蒋大人手里,连个全尸都难留!那帮狱卒本就是虎狼之辈,如今得了上头明令,还不知如何磋磨他们!
一时屋内一片鬼哭狼嚎。
陆听溪被领到地方后,发觉这竟然就是她先前待的那个类似洞房的所在。不过如今既然没有性命之虞,也不必担心什么老色鬼,待在何处也就不那么要紧了,横竖能歇脚就成。
她两日未曾进食,饥肠辘辘,正想叫婢女寻些吃的来,谢思言推门进来。
“你披着个毯子做甚?嫌冷?”他阖上门转身的一瞬,顿了下。
这房内的布置……
陆听溪起身行了礼,又以目光指了指他的披风:“多谢世子,物归原主。”她不能总裹着谢思言的衣裳,这身舞姬的衣裳不合身,胸前束得紧,她不想露于人前,这便裹了个毯子。
红烛高燃,轻纱曼舞,少女静坐床畔,凝眸看来,一张芙蓉面被纱帐映得微泛酡红,美得摄人心魂。
适才在外头灯火昏暗,又急于救人,谢思言未曾细看,如今到了明处,他才蓦地发现,今日的陆听溪,迥异于往日。
冶丽妖娆的妆容,娇慵妩媚的堕马髻,眉间一点芍药花钿,转眄流精,眼波一荡,便是道不尽的风情月意。
谢思言眼眸幽邃,宛如蕴了墨的深潭。
他见少女欲言又止,上前道:“那帮欺负你的人,我都帮你收拾了。”又一顿,忽觉还是不要说太多为好,万一让她觉着他心黑手辣,往后怕了他躲着他岂非不美?
陆听溪沉默一下,道:“其实我是想说,世子能否帮我弄些吃食来,我两日没进食了。”
“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命他们预备去。”他要去摸少女的脑袋,临了又顿住。
从前陆听溪梳着少女小髻时,他随手按一把倒也没什么,如今换了装束,他忽然开始束手束脚。
他眼下心绪难平,思及方才之事深深后怕,如今胸臆间奔涌的满是失而复得的心悸,直想将她狠狠揉进骨血里,让她时时刻刻与他在一处。他真担心自己一旦碰着她,会难以自持,干出什么兽性之事。
深吸口气,却越发觉得这屋内暖香暧昧熏人,口干舌燥。
陆听溪却是没留意谢思言的异常。她在想孔纶之事。孔纶先前有意套话一事,她总觉可疑,一直都想说与谢思言,但后头因着进宫之后的诸般事端,始终没能说成。
思绪至此,她又禁不住想起了入宫那日,乌篷船内的一幕,霎时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