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当时笑道:“姑娘这般半途而废可不好,我若是姑娘的教书先生,怕是要罚姑娘不吃不喝练上十张。”
她不以为意,正巧陆修业到了,她回身走开。跟陆修业议罢事,她扭头欲走时,却见沈安正埋着头仔仔细细收拾书案上的书画与习练,缄默不语。
不知为甚,沈安的举动分明很轻很慢,她却觉得那一刻的他身上透着一股子阴郁冷厉。那是全然陌生的模样,以至于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沈安很快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身望来,又是平素温和的眉眼。
她当时脱口道:“你生气的样子真骇人。”虽然她也不懂为何她半途而废会惹他愠怒,大抵是因着她方才态度过于随意?沈安方才教得可是十分认真。
沈安却笑着坚称自己并没生气:“姑娘对我恩同再造,我怎会生姑娘的气。若姑娘当真觉得我生气了,那也不过是气我自己罢了,姑娘学不会,是我教得不好。”
她沉默片刻,道:“幸好我不是你的仇敌。”她觉着沈安阴起人来必是毒辣至极的。
沈安却倏而敛容,郑重道:“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与姑娘为敌。即便有朝一日立场相对,我也会毫不犹豫倒戈向姑娘一方。”
“但凡姑娘有所需要,我必帮姑娘遂愿,不计代价。不过,有件事例外。”
她问他是什么,他却不肯答了。
她至今也不知他所言例外是甚。
沈惟钦打量着对面若有所思的小姑娘,心中翻覆,袖中双拳笼攥,终是问道:“不知表妹说的是谁?”
陆听溪起先不想深讲,但见他面色冷郁,忖着在谢思言来之前她应当尽量稳住他,否则怕自己会吃亏。
迟疑一下,她吐出两个字:“沈安。”
田庄外,谢思言解决了那群前赴后继的王府兵卫,一路循着陆听溪所留标记找到了一片林子附近,发现标记往林中延伸,抬手示意身后护卫停止追击。
这林子后头就是纵横的河系了,沈惟钦不可能将人带到那里。
应是沈惟钦发现了陆听溪的标记,造了些假的,意欲惑他往别处去。
可沈惟钦分明也想擒他,却为何不干脆以陆听溪为饵,将他引过去?莫非这厮临时变了主意?
他面色凛凛,对杨顺道:“告诉叶夫人,先莫回城。再就是,听溪一直都在田庄与叶夫人一道待着,从未跟叶夫人分开过,记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