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想了想,又将要求换成他往后不得私底下来找她,沈惟钦却也不肯应。她觉得既是这般,也没什么好说的,回身要走时,便听沈惟钦在身后道:“你不提,那我帮你提——我往后可以无条件退让一次。只要是你开口。”
她蓦地回头:“任何事上?”
“任何事上。”他声音清正,语调格外认真。
她其实觉得沈惟钦对她的态度透着古怪。若说沈惟钦待她不同些,似乎是有,但沈惟钦前前后后加起来都没跟她见过几面,他这种人,聪明之极,步步算计,哪里是会轻易对姑娘家生情的。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跟孔纶一样,对刀枪不入的谢思言束手无策,就转而从她身上下手,只是他比孔纶做得更过而已。
总之都是心怀叵测的。他这样连番让她更易要求,让她也不太相信他后头的那个承诺。
三房近来忙得不可开交。虽则嫁妆都是内府代为筹备的,但女家这边要做的还有许多,譬如招待宫里来的教习女官,譬如与陆听芊一道一遍遍温习婚礼仪程——届时出嫁那日,还有拜别双亲等仪程,故此家中慈长也要熟知婚礼仪程。
兼且又交端午,还要筹备节礼、人情走动,孟氏近来恨不能把自己劈成几瓣来使,有时甚至将陆听芝薅去帮忙,惹得陆听芝老大不情愿,后头干脆跑到物华院躲清闲。
她过来时,凑巧陆听惠也在。
陆听溪见三姐甫一来就抱走了她的兔子,有些无奈,转头一看,二姐陆听惠却安静坐着。
陆听惠如今的性子较之从前,安稳了不少。她听三姐说,是因为此前闹的一场笑话——陆听惠的舅母任氏以为孔纶属意于陆听惠,让其父跑去跟永定侯合计了一通,永定侯见自己儿子的婚事难得有了着落,也是喜不自禁,当即就来陆家这边说和,也没知会孔纶。落后这桩事被孔纶知晓了,很是跟永定侯发了一通脾气,陆家这边才知原是误会一场。
她那二婶刘氏本还指望着靠陆听惠的婚事翻身,结果也成了泡影。
祖父回来之后,听闻刘氏之事,本也是要让二老爷陆文昌将之休弃的,但后头思及当时即将出嫁的陆听怡与尚未出嫁的陆听惠,以及二房几个尚在念书的孙儿,考虑到休弃刘氏怕会影响二房孙辈的婚事和前程,又兼刘氏娘家兄弟跟兄弟媳妇再三说情,最后就从轻发落,让刘氏去京畿的庙里待三年,清心思过,对外便说是为老太太与老太爷祈福。
刘氏自家也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千恩万谢,又抱着儿女哭了一通,便卷铺盖去了庙里,走时只带了个赵妈妈过去照应。
先是与侯府世子的婚事成空,后又是母亲刘氏去了庙里长伴青灯古佛,陆听惠经历这两件事后,性子倒是沉静了不少,不似从前那样爱无事生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