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至年底,但今年这个年底却不同于往年。陆文瑞谨记着谢家去年答允至迟这个时候来陆家提亲的事,然一直未瞧见父亲的来信,他就知道谢家还没来,越发觉得谢家怕是诓了他们,于是以述职为由,风尘仆仆地回了京。
甫一抵京,他回了趟家就风风火火地直奔魏国公府。不想扑了个空,门房说魏国公尚未回。陆文瑞越想越恼火,又转去太常寺门口堵谢宗临。
坐在马车里望着外头的飞絮大雪,陆文瑞就不禁想起了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从六科班房出来,被谢宗临语带轻嘲地调侃了一通。他怎生瞧不出,谢宗临不过是因着自己儿子看上了他女儿,还巴巴地凑上来,觉得落了面子,心下不快,这才来刺他。
谢宗临官位比他高,又是超品一等爵,他只好忍着。但这回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了了,谢家竟连这等事都敢玩笑,实在仗势欺人!
不知过了多久,谢宗临终于打衙门里出来。陆文瑞一瞧见他,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下了马车就上前道:“谢大人,借一步说话。”
谢宗临知晓陆文瑞是来说甚的,他也正好想去一趟陆家。陆文瑞既先一步来了,那去谢家坐下来将事情说开也好。
……
回了国公府,谢宗临将陆文瑞带到了自己的外书房。命小厮给陆文瑞上了热茶,谢宗临慢悠悠道:“陆大人消消气,若没记错的话,令爱如今也还不到十六,纵入不了我谢家门,也还是能嫁个煊赫高门的,祝一切顺遂。”
陆文瑞咬牙:“小女的婚事被硬生生耽搁一年却要如何说?总要给个说法!谢大人莫要欺人太甚,逼急了我,上奏弹劾也是有的!”
谢宗临不以为意:“陆大人消消火,儿女婚事何必摆到外人跟前说?婚事不成仁义在,闹得太僵,两家面上都不好看。”
陆文瑞面色阴能滴水。谢宗临他儿子又不怕被耽搁,当然不痛不痒!莫说一年,纵再过十年八年再议亲,照样有一群青春豆蔻的世家小姐挤破头做这个世子夫人。
“魏国公今日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便不走。”陆文瑞连称呼都改了,势要为自己女儿讨个公道。
谢宗临神色冷下。他谢宗临何曾被这样胁迫过?
横竖已是不打算做亲了,谢宗临也没甚顾忌,冷呵一声,起身飘然而去:“那陆大人慢慢坐着喝茶,我便不扰了。”
谢宗临一出来就转去了鹭起居等儿子。不一时,儿子披着貂鼠皮大氅回了。
“自己弄出的烂摊子自己去收拾,”谢宗临寒声道,“当初你给陆家送信物时,我没有阻拦,就是想看看你今日如何自处!不把你逼到一定份上,你就不会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可是给足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没能抓住,那我也是无法。”
“无论陆家回头如何闹,我都不会帮你收拾,你自己头疼去吧。这就是你不听我言的下场!你既没能做到,一会儿还要依照前约,将你手里的田庄、铺子全部交于我,往后用银子,都要来求我。”谢宗临威势凛凛端坐在太师椅上,冷笑抱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