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是在仆妇的协助下堆了个大雪人,后头又用余下的雪揉了团,追闹对扔,还拉了几个仆妇分成两队,打仗一样。
陆听溪脖子里被塞了好几个小雪团,有些发冷,本想回了,但叶家一个名唤紫雀的丫头玩兴甚浓。紫雀是跟陆听溪一边的,趁着叶怀桐那边几个丫鬟低头团雪,掷了个大雪团过去,谁知正砸到了叶怀桐头上。紫雀拉了陆听溪,拔腿就跑。
紫雀也不敢回头看,一路狂奔。叶怀桐那边玩起雪来实在太疯,她真怕一会儿那帮人追上来,将她们按在地上往衣裳里塞雪。
梅林在叶家的田庄边上,然而她们方才因着玩闹,已距梅林愈来愈远了。如今闷头跑了一阵,就越发远了。
回头没瞧见有人追来,紫雀抚胸喘息:“表姑娘,咱们趁机多团几个雪球吧,等回去也好有个准备。”
陆听溪一双小手已是冻得通红,待要拒绝,却听得一阵人声隐隐而至。她依稀辨出了沈惟钦的声音。
她而今身处一片松林,身侧还有一座简易木屋,应是守林人亦或猎人的临时栖身之所。若是没有林木与木屋的遮蔽,沈惟钦应当已经瞧见了她。她耳力极好,两厢相去尚远,但已隐隐听到了“皇帝”、“调兵”、“谢思言”等字眼。另有一个老者的声音,很是陌生。
她没有偷听的胆量,但觉此地不宜久留,打算趁着沈惟钦那行人尚未到得近前,借着繁茂松林作速离去,谁知才跑几步,紫雀的脚竟扭了。
紫雀瞧见陆听溪的神色,猜到那行朝这边靠近的人约莫非善类,一把拽住陆听溪的裙幅,哭道:“表姑娘不能不管我……”
陆听溪听她骤然出声,吓一跳,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点声!”
紫雀是个粗使丫头,力大如牛,怕陆听溪丢下她,另一只手也紧抓住她,陆听溪根本挣不脱。耳旁人声愈来愈近,陆听溪一咬牙,瞄了眼沈惟钦等人行进的方向,觉着他们应是要往另一条道上去的,拉了紫雀躲进了木屋里。
远处雪地里,沈惟钦与仲晁正曼声议事。
“老夫可是冒险来宛平见世孙的,诚意几何,世孙也当瞧得出。老夫只盼世孙也能同样笃诚。”
沈惟钦淡声道:“这自然。伯祖父疑心太重,这个年过得怕是不太平。”
顺着一条岔路走出去几步,仲晁忽而止步,指着那片松林:“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出来一趟,不如去那边走走。”
沈惟钦倒是无所谓,一行人改了道。
在距木屋一丈开外停下,仲晁命人去那屋内看看有人否。
陆听溪听见这声命令,吓得寒毛倒竖。她听谢思言说,仲晁其人,阴狠毒辣,当年为着讨好咸宁帝,主张压着聂胜从陇西发来的催粮奏章不批的就是他。而今若瞧见她在此,还不定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