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钦淡声道:“我不为难你已是宽仁,你何曾听说过拿人之前还容得嫌犯慢条斯理看病的?让开。”
陆听溪只觉祖父如今被他们带走就是有去无回,半步不让。
沈惟钦忽而抽出一个兵丁的佩剑架在陆听溪脖颈上:“打量我不敢把你如何?”
陆听溪也不放心走,后撤两步,不理会他,蓦地蹲身,去查看祖父的状况。
沈惟钦见她这般态度,又提剑斜指她:“我警告你……”
他一句话未完,身后不知是谁推了他持剑的臂膀一下,原本离陆听溪还有寸余的剑尖直冲她纤柔脖颈戳去。他反应也算机敏,但事出突然,他收势不及,利剑前送,在陆听溪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后退一步。
血珠冒出,娇白玉肌映衬下,鲜血红得刺目。
日光耀眼。
人声嘈嘈。
他却觉得眼前的景在飞快倒旋。
有人跟他说了什么,却全未入耳。
人声越发渺远,连耳畔风声也模糊起来。
仿佛陷入一团混沌,脑际空白了一瞬,紧跟着,波澜乍涌,决堤翻覆。
有什么霎时填补了空缺多时的海壑,那些纷杂错叠的光阴旧梦,那些被桎梏多时的昔年掠影,以掣电之速朝他涌来,将他没顶。
陆听溪抹了把脖颈上的血,起身看向沈惟钦。
“世孙今日是来拿人还是来杀人的?祖父若就这么跟着诸位走了,回头倘有个三长两短,诸位如何审案?祖父多年来为国为民尽心竭力,为政一方,呕心沥血,百姓每每箪食壶浆相送,又怎会在赈灾事上儿戏?”
“世孙是聪明人,当知道个轻重缓急……”她说着话,却觉沈惟钦有些不对头。
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立着,目光涣散,神情木然,如同傀儡人。
陆听溪有些瘆得慌,后退一步:“总之还望世孙……”
她说话之际,竟忽见沈惟钦眼圈泛红,双目润湿。
陆听溪惊愣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