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跟当年一样,连骗人都不会。
仲晁那个老匹夫素常是个人精,如今一条命悬在他手里,竟开始犯糊涂了。
中秋前夕,宁王率众出京,前往笔架山祭拜仁宗皇帝的山陵。
陆听溪听闻宁王出城了,以为京中会出乱子,但想来是宁王走前做了预备,城中一直风平浪静。
因着中间出了这场风波,她在娘家待的日子不短了,正踟蹰着是否要回国公府去,谢老太太派人送信来,说让她在娘家安心住着,横竖谢思言一时半刻也回不来,又说在娘家待着多清闲,若是回了国公府,中秋节少不得又要被薅去帮着打下手。至若谢宗临等人那边,老太太让她不必忧心,她回娘家这事是她首肯的,阖府上下没一个敢说她半句。
陆听溪哭笑不得。
这真是谢思言的亲祖母?
思及谢思言,她又禁不住想起那日的事。
她那日断然选择回城时,心中所想确实就是她之后跟沈惟钦说的。她原就亏欠谢思言人情,若再让谢思言因她殒命,她余生如何安心。唯有赔他一命。
后来她回城,发现她父亲并不在京中,就揣度着沈惟钦约莫是诓了她,但她还是折回了清河店,想探个究竟。
围在陆府四周的兵士已散去,陆听溪却没出门的心思。
中秋这晚,她才拜月毕,就被人从后头捂了口,掳到了廊庑下的僻静处。
她先是一惊,随即稳了心神。
等那人将她带出府、放到马车上,她也没吭一声。对方似是见她太安静了,松开手,不再桎梏她。陆听溪倚靠在马车一角的大引枕上,闭目养神。
对方也不出声。
马车内未点灯火,只有浸过湘帘漫渗进来的泠泠月光。月色皎皎,氛氲满厢。
陆听溪小憩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下。
她掀开帘子往外瞧了瞧,发现此处眼生。她自小生长在京城,城内城外基本都熟,这马车应并未出京畿地界,那这是何处?
“这是笔架山。”
陆听溪一惊,笔架山不是历代帝后陵寝的安置之处吗?国朝历代帝后都葬于此,可谓皇室的祖坟。
身后的人拎小鸡似的将她拎下去,仲秋时节的夜风已带了凉意,她双足刚落地,肩膀一沉,一件凫靥裘兜头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