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多东西要想,韦荣琛对于这么简单的一条戏都要考虑这么多也就合情合理了,杜安也是理解的,毕竟他当初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拍《风月》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处境,退一步一无所有,进一步海阔天空。当时杜安拍戏的时候要说半点都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只不过和韦荣琛相比,他的心理素质要好很多,至少他半点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让自己的紧张干扰到自己的理智和专业知识。
“ACTION!”
“CUT!”
“ACTION!”
“CUT!”
……
就像韦荣琛的简历一样,这个只有高中学历的男人文化功底很差,这尤其让他的英语听起来很古怪——杜安从他的发音中至少听出了印度、日本和东北三种方言的特点,太特么古怪了,不过倒也是一种特色。
而在韦荣琛的塑料英语口令中,这么简单的一条戏一次次地重复重复再重复,半天功夫过去之后已经拍了十三条了,还没有一条能让韦荣琛完全满意的。
这家伙已经紧张到有些病态了,杜安冷眼旁观,心里这么想着。
按理说,他作为一个监制,看到明明能过的片段被导演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着、浪费者投资方制片人的钱和时间,他是要开口阻拦、说“这样就好”让韦荣琛不要再折腾下去了的。
但是他不能。
监制和导演绝大多数都是对立的两个面,是在对抗之中合作的,他若是像个正常的监制那样来工作的话,以韦荣琛表现出来的心理状态和他们之间悬殊的地位差距来说,他很容易就会把韦荣琛打下去,把这部电影彻底打成他自己的电影,这不是杜安希望看到的。
他需要的只是这部电影的主要风格按照自己所希望的角度去呈现,具体的操作还是要交给韦荣琛这个导演去处理的,若是就这样把韦荣琛打下去、连具体到某场戏的小细节都要他来决定的话,那么这部戏还怎么拍?要韦荣琛这个导演还有什么用?
所以杜安即使现在很蛋疼,也只能冷眼旁观。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又一次地拍摄完毕后,韦荣琛盯着监视器看了两遍之后喃喃自语着,眼神看着有些绝望了。
显然,这一条他又是不满意的。
杜安坐在旁边,仿佛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切实的压力了。他看着韦荣琛这样子,甚至觉得他下一刻会不会情绪崩溃了——显然这次的拍摄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甚至可以说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因此他给自己施加的压力也就格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