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陆问:“都来了?”
金公公却摇头:“嬷嬷年纪大了,家中又添了小孙子,她说思念……湖嫔,但实在不能离开,又听得娘娘近况,知道娘娘过得很好,所以就不来了罢,没得倒给娘娘添堵。”
从金公公的话里听见自己的名儿,赵宜安倏然抬起头。
金公公仍在继续:“还有一个莲平姑娘,自去年返家之后,正好同从小议定亲事的人家成了婚,如今已身怀六甲,家中也富足。听见说娘娘想她们,大哭了一场,派去查探的人还好生劝说了一回。”
暖阁中静了半晌,赵宜安忽然小声问:“嬷嬷是元嬷嬷么?”
赵陆迎上她的目光,轻轻点头:“嗯。”
见赵宜安突地红了眼眶,赵陆忙道:“若你真想要她们回来,让金公公再派人,将她们各自带入京即可。”
赵宜安摇摇头:“不是。”
她说不上为何,只是忽然间有些伤心。
“莫哭了。”赵陆倾身,揉揉她的眼角,又朝她的身后望去,“该有人笑话你了。”
赵宜安微怔,顺着他的眼神回头,只见摇曳的烛火里,一身粉衣宫装的宣荷,笑中带泪,立在门口,朝她深深拜了下去。
*
臻祥馆。
赵宜安久未回这里,但今日,臻祥馆烛火通明,小宫女端着一应沐浴的用具进出,个个敛声屏气,静悄悄不敢言语。
等试了水温,宣荷满意道:“都出去,我来伺候——”她略略一顿,没再说下去。
小宫女退出次间,剩下赵宜安坐在床边,微微笑着看她。
宣荷有些羞:“瞧奴婢做什么?”
又转头,蹙眉道:“你们两个怎么不走?”
她说的正是延月和应秋。
延月有些尴尬,她知道宣荷是从前伺候湖嫔的人,但放着湖嫔和宣荷独处,延月实在不放心,只好装作没听见,道:“娘娘沐浴,从来都是有人在旁候着的,若只剩宣荷姑娘一人,怕是忙不过来。”
听她称赵宜安为娘娘,宣荷有些气愤,还没等她开口辩驳,另外一个宫女也说话了。
应秋更有理由,只说:“我通医理,前几日娘娘身子不大好,若有什么情况,我在边上,也好有个照应。”
闻言,宣荷用目光扫过二人,冷笑道:“那就只管待着罢。”
她替赵宜安宽衣,才脱了一半,赵宜安忽抱住她:“宣荷。”
宣荷忙道:“奴婢在呢,公主怎么了?”
赵宜安抱着她,小声问:“你是不是吃苦了?”
宣荷眼眶一酸:“哪来的事儿?公主还不知道奴婢的脾气么?只有我去祸害别人,哪有人敢来祸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