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赵宜安却说:“新裙子还有许多呢,明日穿别的,再出去。”
赵陆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赵宜安并不理他,换了个方向,靠在他的枕头上睡了。
叫人拿了小毯子替她盖好,赵陆在暖阁中走了几圈,最后也在通炕上躺了下来。
他要操心筹算的事太多,只有陪着赵宜安时,才能勉强歇上一会儿。
鼻尖萦绕着香气,还有赵宜安静静呼吸的声音。赵陆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
寒冬过去,天气逐渐回暖,赴京车队的脚程也快了许多。
这日中午,众人停下休息时,姚沐照例骑着马,去了郑家母子坐着的马车旁,俯下.身,轻轻敲了敲车壁。
帘子被掀起,露出了曹氏因连日赶路而略有些疲惫的脸。
见是姚沐,她忙拽着儿子下来,又拿手心压着他的后脑,要他行礼:“快给姚叔叔磕头。”
“哎呀哎呀,不用这些。”姚沐跨过马背下来,笑声爽朗,揉了一把小孩的头,问:“可吃过午饭了?”
曹氏便回:“同姚叔叔说,咱们已用过饭了,多谢姚叔叔收留。”
但小孩性子怯懦,听见母亲的话,只抿唇低着头,并不开口。
曹氏只好道:“多谢伯爷关照我们母子。”
姚沐笑:“哪有哪有。既然用过了午饭,就歇上一会儿,再等半个时辰,咱们就继续走了。”
闻言,曹氏犹豫问道:“伯爷,还要多久,才能抵达京城呢?”
姚沐便算了算日子,向她道:“大约再有七八天就可到了。你别担心,到时候,本伯爷一定亲自送你去刑部大门申冤。”
他说得胸有成竹,似乎笃定了曹氏必能沉冤得雪,替她的亡夫讨回公道。
见姚沐信心十足,曹氏也受了些感染,原本疲乏的眼中忽然多了几缕光。
自去岁,因为不肯出让新宅的一块地,她的丈夫郑侑,被孙旭尘孙三爷派人活活打死。族中人惧怕孙家的权势,不但不为她的丈夫妥善处理后事,反而胁迫她与年迈的婆婆与幼子一起,连夜逃回了南方的本家。
回了南方以后,见她们孤儿寡母,还带着一位多病的老妇,郑氏族人便打起了夺家产的念头。先是诬赖她的儿子不是郑侑亲生,又说替她挑选一个族中的男儿继承家产,还偷偷商议将曹氏卖与人做填房,好再得一笔嫁妆钱。
郑侑母亲原本就体弱,族人凶相毕露,她又悲又气,不过几日,便撒手人寰。曹氏忍痛操办了她的后事,又取了些衣裳银钱,最后带着幼子潜逃出来。
她原本想上京告御状,只是一听是孙家的事,众人皆不敢理,后又引得孙家仆人知晓,将她母子二人赶出了京城。
在遇到姚沐一行人之前,她已带着幼子徘徊数月,却不知找何人为丈夫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