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做出这件略显放肆的事情后,将会得到的,是怎样的反应。
她承认她害怕被拒绝,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被拒绝之后该怎么做——她肯定没有办法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被拒绝”这件事本身就是一根难以磨灭的尖刺,一定会久久地梗在她的心里,只要她还是义勇的继子,就不可能轻易地消失。
如此一来,她也肯定没脸再继续待在义勇的家里了。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立刻从义勇家离开。
但再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呢?五月忽然没有答案了。
不不不。
五月用力甩了甩头。
眼下这事还没有一个定数呢,她大可不必去思考这种最糟糕的情况。
……应该,确实不必去思考这种可能性……吧?
五月惴惴不安。左手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了,手指也在不自觉地抽搐着,紧张感仿佛变成了一根细长的软绳,一圈一圈缠绕着她的脖颈,又倏地收紧,将她卡得喘不过气来。
分明今夜的天气实在太热了,让她一阵阵地出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如果不是因为迫切地想到得到回答,或许五月连注视着义勇的勇气都不会有吧。
她见义勇端着碗,低垂眼眸。他并未向五月投去目光,只是盯着舀在勺子中的两颗糯米圆子而已。
这两颗糯米圆子其实一点也不圆,倒像是个粗糙的椭圆形。义勇觉得这两颗糯米圆子大概是出自自己的手——刚才五月搓圆子的时候,他特地帮忙搓了几颗。
记得那个时候,五月还开玩笑似的说,他搓的糯米圆子,应该叫做“糯米椭圆子”。
还是被她这么一说,他才开始认真搓的。尽管认真上心的搓圆子态度带来的直接后果时效率急剧降低,以至于只用一只手的五月搓出来的圆子都比拥有健全双手的他多。
糯米椭圆子……啊……
义勇把两颗圆子送进嘴里,只咀嚼了几下,便咽下肚去。
味同嚼蜡。义勇总算是切实地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
本该带着甜味和糯米粉香气的圆子变得寡淡无味,手中甜汤的温度好像也瞬间冷下了。他捧起碗,一口气把剩余的甜汤全都喝下了。
依旧还是寡淡的味道,义勇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说服自己喝下的。
似乎唇齿皆被异样的情绪黏着在了一起,他能感到喉间涩涩生疼。
心中是翻滚的话语,但一句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只是觉得很难过罢了,这是在震惊感褪去后,残留的情绪——难以言状,却充斥满了心间的难过。
缓缓地,他放下了碗。
“天黑了,快点去休息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大概是准备把碗放回去了。五月愣了愣。
不是同意,也不是拒绝。是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