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捧着的是沉重的绸缎,光是从天窗走到屋檐的这段距离,她就已经走得累了,同时还要克服恐惧感,这又为她平添了更多的疲惫。
她的恐惧倒并不是现在所处的高度——她只是被这四面环绕的海水晃了眼而已。
要是掉下去,可真就要坠入海里了。一定要小心一点才行啊。
五月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小步小步挪到了屋檐,这才放下绸缎。她不敢往下望那汹涌的浪潮,就只好盯着屋檐上的花纹,努力分散注意力,双手拿着绸缎,飞快地往屋檐上绕了几卷,用尽全身力气打了个死结,最后在把团在屋顶上的绸缎丢下去。
绸缎缓缓垂下,垂在尾端的金色铃铛几乎快要碰触到了海面。风一吹,被系成了一束的数根绸缎便随之悠悠地飘动,轻盈地仿佛漂浮在这海上似的。
原来真时子的审美还是很不错的啊——虽然她真的很会压榨人。五月愤愤然想着。
一阵困意涌了上来,撞得五月晕晕乎乎的。她忙挪到安全的地方,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勉强把困意暂时性地赶跑了,这才抱起又一团绸缎,继续重复先前的工作。
离人阁的屋檐一共四个角,而现在屋顶上又她和石川睦两个人。这么一算,其实这也不全是什么多么高强度的工作。
只能说是危险系数略高吧。
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将屋顶四角都缠上了红绸缎,她们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五月仰起脑袋,努力缓和酸痛的脖颈,和石川睦相互搀扶着,趿着步子走回离人阁里去了。
“也不知道里面的进度怎么样了……”五月小声抱怨着,“最好是她们都已经弄好了。我好累,我不想帮忙。”
石川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很快就能好啦。我也很想回去睡觉呢。”
不过,现在好像只能想一想了。里面的工作才进行到了一半,她们还是得被迫帮忙。
挂在楼顶的吊灯,已经被撤去了大部分的红绸,等待换上金色的三角铃。吊灯周围没有任何能够站立的地方,只能在两侧的栏杆处架上几块木板,做成一个临时的“步道”。一个女孩半跪在木板上,费劲地仰着脑袋,重复着这无聊的工作。
光是看着她这幅扭曲的姿势,五月都为她觉得累。
刚才不应该抱怨的,和她比起来,自己先前上楼顶的工作一点也不辛苦啊。
五月在心里这么念叨着,抄起抹布,用力擦拭起楼梯扶手,偶尔分心的时候,她会偷瞄一眼吊灯和跪在木板上的女孩。
先前有红绸遮挡着,所以并不能看得真切,如今撤下了红绸,其结构就清晰可见了。
那吊灯的形状像是倒放的三角体,横着数根细细的木条。在木条的空隙之间放置了白炽灯,亮起时便就成了离人阁最夺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