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禹接过纸条,认真的看了看:“怪不得你弟弟是曾广同那样的画家还要跟你父亲学写字呢!”柳魁写的是规规矩矩的楷体字,但他的字目前在他们家是最好的,柳长青说他的字最扎实有根,曾广同说他的字规矩而不刻板,看多了自能发现一种风采,王君禹把欠条装进口袋:“欠条我收下,不过,我希望你能用我的方式来还这十块钱。”
柳魁郑重地点点头:“您说,我一定能做到。”
“我们那边的柿树前些年砍完了,听说你们那里柿霜很好,你们送我一瓶柿霜吧,还有银花,我容易上火,喜欢泡银花当茶喝。”
从此以后几十年,王君禹每年都能收到来自柳家岭的最好的柿霜和银花,另外还有枸杞子和杏仁。
而他垫付的那十块钱押金,几年后,柳魁也一分不少的装在信封里放进了他宿舍的门缝下。
柳魁他们现在还能安心的住在第七病房,是王君禹为他们说的情。
孙春琴在雨停的第二天就回来了,找到院长又哭又闹,说她家玻璃被砸是因为工作原因被报复,至于什么原因,她一个字也不说,院长惹不起泼妇,尤其是有个舅舅在公社革委会当副主任的泼妇,只好由卫生院出钱给她修窗户。
虽然郭所长说了没有证据说明是柳家的几个人砸的她家玻璃,可孙春琴却认定就是他们,她已经排除了乔大旺,乔大旺就是望宁大队的,孙春琴找人打听了一下,人说乔大旺就是个只敢说大话的怂货,不可能有胆子砸国家单位工作人员的窗户。
那就只能是柳家那兄弟几个了。
可柳岸的病王君禹已经说过不需要再使用药物治疗了,只需要好好养几天就可以完全复原,孙春琴想折腾那个小孩儿也没借口了,不过,他从王君禹的话里给自己找到了机会,当着院长的面,她说:“既然他已经好了,就给他办出院,他不能再住在咱们的病房里。”
王君禹淡淡的说:“是我让他们继续住着的,如果你们都觉得不合适,就继续算他们的房间费,从我工资里扣好了。”
院长一挥手:“扣啥扣,就是一间破屋,弄好俩月了也没几个人住过,都是灰,我看他们住了之后还收拾的怪干净呢,住着吧,反正也不会少块砖缺根梁。”王君禹进卫生院不足一个月,卫生院的门诊量增加了50%,他傻了才会去财神爷罩着的人兜里抢几个铜板。
就这样,柳侠他们一直住到星期六。
星期日一大早,柳魁和秀梅就把东西打好了包,他们想早点走,九点以后太阳就毒起来了,别的不说,猫儿就受不了。
可他们的计划没出门就受到阻碍,乔大旺、小孟、小焦都过来打招呼,尤其是乔大旺,拉着柳魁的手不放,让他以后来望宁一定要去他家做客。
等他们出门,已经六点多了。
一拐上望宁大街,虽然街上已经人来人往,柳侠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国营食堂门口长凳上吃饭的孙春琴,她四五岁的儿子也坐在她身边。
日您娘,你欺负欺负俺孩儿挣工资,领着您孩儿来吃丸子,美不死你。柳侠心里暗骂了一句。
他给紧挨着他的柳凌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小手势,柳凌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望宁大街一眼就能看到头,不利于搞秘密行动,柳侠心里飞快的盘算了一下,加快了步伐:时间不多,万一那丑八怪吃完饭走了就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