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真欠揍。”柳侠笑着骂了小东西一句。
那是付晓乐的儿子,原本在原城上学,因为太淘气,爷爷奶奶管教不住,去年就给送荣泽来了。
现在每次回来,柳侠都是尽可能低调,在院子里能不停车就不停车,免得别人说他故意招摇。
可现在,车窗都打开了,他也不能装作不认识三米外那两个原来管仓库的老职工,他笑着打招呼:“单师傅,何大姐,吃过饭了?”
两个人热情地走过来:“柳儿,听说又揽到大工程了?啧,这车……,多钱啊?”
明知道没人信,柳侠还是非常诚恳地解释:“没有的事,都是鸡零狗碎的小活儿,跟咱大队不能比;车是借朋友的,哦,大姐您稍等,我靠边点。”
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从对面缓缓驶来,柳侠打转方向,往路边靠了靠。
两辆车交错的一刹那,他正好和焦福通的眼神对上。
柳侠在心里耸了耸肩,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在路上怎么没开快点或慢点。
“知道知道,借朋友的借朋友的。”看着焦福通的车出大门拐上千鹤山路,跟过来的何大姐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一副“咱们自己人咱们心照不宣”的表情。
柳侠无奈地笑着跟两个人点点头,左转往家开。
他刻意不去看大院里扎堆聊天的人们,但隔着钢铁铸就的车厢,他依然能感觉到射在他身上的五味杂陈的目光。
小院里,栎树下,饭菜已经盛好摆在小木桌上了。
柳侠一进门,秀梅接过旅行包,顺手就把一个槐花粉条鸡蛋馅儿的大包子塞进了他嘴里。
柳侠叼着包子在院子里的水池上洗手。
隔着一堵矮墙,付东和欧萍萍也在准备开饭。
欧萍萍看了眼停在外面锃光瓦亮的新车,又看看柳侠身上一看就很高档的T恤,感叹到:“柳儿,你现在可真是神仙日子啊!”
柳侠嘴里叼着包子没法说话,呜呜噜噜地又皱眉又摇头。
秀梅替他翻译:“妹子,您可不能光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哦,俺幺儿是比别人多挣了俩钱,可您看俺幺儿叫使成啥了,又黑又瘦,跟非洲人样。”
不要说欧萍萍和付东,连柳长青都被秀梅的比喻给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付东知道秀梅是担心有人嫉妒柳侠挣得多,再生出什么事端,笑着说:“没事嫂子,柳儿现在是总局的人,别说他开个奔驰,他就是开辆劳斯莱斯回来,我们除了流口水也做不了其他。柳伯伯您说是吧?”
柳长青微笑着说:“小侠挣哩都是清白钱,是没啥好怕哩,不过这车,真是借别人哩,小侠他还买不起这么好哩车。”
柳侠刚才已经告诉他了,车是前些天怀琛给曾广同买的,天很快就要热起来了,他嫌弃学校给曾广同配的车子太差,空调开半天都没点凉气儿。
可曾广同横竖不肯用这辆车,说是太招摇太扎眼,要跟柳凌换,他开那辆撞过的旧奥迪,让柳凌开新的。
他说柳凌做为律师看上去太年轻了,不压场,开个好车正好能抬抬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