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高兴了,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对了小叔,我跟你说,这几天你先别给我打电话了,我跟张力,还有几个中国留学生打算去加拿大秋玩几天,明天晚上或后天早上走,时间是一星期。”
柳侠说:“M省风景跟加拿大不是差不多嘛,您去那儿有啥玩哩?”
柳岸说:“还是不太一样嘛。”
对面的家伙稍微有点撒娇,柳侠立马就没脾气了:“中孩儿,去耍吧,要是去看看真哩可美,搁那儿住些天也没事儿,祁爷爷不是一直说,叫你别好操心,说经常心情轻松愉快人哩身体才会更好么。”
电话里传来一声“么”,然后自动断了。
柳侠咧着嘴对着话筒说:“臭猫,越大越气人。”
柳侠走出邮电局的时候心情特别好,他以为周彩凤的事猫儿得好好跟他怄一顿气呢,谁知道乖猫居然一句都没闹,就放过去了。
他就知道乖猫心疼他。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他是哼着小曲开车的。
高速公路局成立没两年,还没个属于自己的地盘,临时借用建设局的一栋楼,柳侠在这里呆了一个多小时。
六七百公里的路,分成几十个标段,柳侠看了沙盘,又看规划文件,最后选了五个标段。
都中标不可能,柳侠的目标是两个。
从建设局出来,他给马千里打了个电话,马千里说他在外面,中午可能回不去单位了,让柳侠去他家里等着,说老爷子在家呢,柳侠可以跟他聊会儿书法绘画什么的,打发老头儿开开心。
马老爷子住在省政府家属院,柳侠来过好几次,他中间下车买了一箱纯奶和一袋子水果,轻车熟路就到了马家。
马老爷子看见柳侠,高兴得不得了,连抱怨他不该买礼物的环节都省了,随便把礼物放在茶几上就把他拉到了书房,显摆自己的最新作品。
老头儿原本只是练习书法附庸风雅,得着了马千里孝敬的曾广同的《山石兰花图》后,又练习上国画了。
墙上挂满,案子上摊好几摞,一水儿的兰花。
老头儿深情款款,把他心爱的兰花们讲解的环肥燕瘦千姿百态,柳侠看着却基本没什么区别,都是跟初冬因为气温偏高长疯了的麦苗似的,只不过心儿里多了两支尚未绽放的韭菜花苞。
不过,柳侠已经不是毛头毛脑的傻小子了,他现在是个颇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的包工头,肯定不会把心里话随便说出来。
老头儿讲解一副,柳侠夸一副,他把自己脑子里的成语词典来回翻,把所有跟书画和花卉有关的褒义词差不多都用了三遍的时候,马千里终于回来了。
接收到柳侠“人生艰难”的目光,马千里回赠他一个“理解万岁”的眼神,然后大手一挥,慷慨地对家里的阿姨说:“大姐,去买几份烩面回来,都要豪华滋补的。”
于是,柳侠中午在马千里家吃了一顿豪华滋补烩面加排骨炖土豆。
柳侠问三大队的事。
马千里说,具体的数字他不能说,只能说,三大队被掏空了,他回总局时账上的钱,两年之内,哪怕不接一个工程,也能让当时全队的人保持原有福利的同时,再盖一百五十套住房的家属楼,可半个月前,总局财务科和审计局的人看到的三大队的账上,只有几十万了。
柳侠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多钱,焦福通都弄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