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跟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孤单的背影,站在萧瑟的寒风中,无声地痛哭着,哀悼着他今晚失去的父亲。
她上前,从背后圈住他的腰肢,将头贴在他的后背,默默地站在原地。
此刻,说再多安慰的话语,都是徒劳无功,安静的陪伴,比什么都重要。
言慕白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抬头看天上那颗闪着光的北斗星,轻轻地道:“父亲会怪我吗?我没有去接他。”
夏末摇了摇头,语气低低地:“爸爸知道空难发生在原始森林,私人飞机根本飞不过去,不怪你。”
言慕白呆呆的看着那颗最亮的心,内心祈求着它能够照亮父亲回家的路。
这样,他也能够内心的愧疚少一点。
躺在床上的言慕白,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睁眼到天明,记忆里都是父亲的身影。
第一次见面,在那家餐厅,父亲对着他说:28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比我想象中要优秀得多!
父亲小心试探着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有没有恨过我丢下你们母子不管?
结婚那天,在电梯口,父亲笑眯眯地说:下次回来,我希望看到我的小孙子。
……
爸爸,您的小孙子狗蛋已经出生了,可是您却走了……
言慕白小声地呜咽着,夏末在睡梦中听到“呜呜”的声音,蓦地惊醒,才发现是身旁的言慕白在哭,她伸出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以一个母亲保护者的姿势,希望能够给他温暖。
“你还有我,还有狗蛋……”她轻轻地说着,失去了爸爸,还有她们,陪伴他度过漫漫的人生。
言慕白抱着这娇软的身躯,嗅着她身上的乳香,没有说话,只是抱她更紧了。
半晌,她的胸前传来沉沉地呼吸声,他在她的胸前睡着了。
昏暗的灯光下,她注视着他的睡颜,一动不敢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希望他能够睡得熟一点,她知道今天这一天,他的世界塌了一角,但她希望今晚过后,他又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她允许他在自己面前软弱。
因为,一直坚强,真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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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泰航空公司FM730航天飞机事故调查委员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很遗憾地表示,经过整整十天的搜救,终于在原始森林里找到了飞机的残骸,但飞机上241人全部殒命,无一人生还。经过调查,飞机外部燃料箱表面脱落的一块泡沫材料击中航天飞机左翼前缘的名为“增强碳碳”的材料。当航天飞机飞行时,经过大气层,产生剧烈摩擦使温度高达摄氏1400度的空气在冲入左机翼后融化了内部结构,致使机翼和机体融化,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飞机上的黑匣子也找到了。
“慕白、夏末,现在飞机很晃,可能我永远见不着狗蛋了!他长大了一定要告诉他,爷爷很爱他!还有明珠,30年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再次对你说声对不起……再见了……我爱你们……我——”黑匣子里言振兴的声音背景,是一片恐慌的哭喊声,气体的颠簸声不绝于耳,言振兴还有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录音就戛然而止,想必是飞机已经坠毁了。
抱着言振兴的录音,金明珠哭成了泪人,他在向她道歉,三十年了,他一直是她记恨的目标,甚至不让他看儿子,不让他参与儿子的成长,最后,他还是私下和儿子见面了。
她也曾愤怒过、气恼过,儿子的长大了,不听她的话了,要和亲生父亲见面了。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在恨的背后,是最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