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没有来追我,这样挺好的,他要是真的追过来,我反而不知道如何收场。
我沿着柏油马路慢吞吞地走,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大多是我们重逢以后的事。仔细想想才发现,再次见到他以后,那些喜悦与激动有多么的肤浅,不过就是哭诉一场,然后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两次觉而已,大约跟他接触的其他女人也没什么不同。
可惜当初我却像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偷偷地藏在心里,时不时地拿出来回味。
周正住的地方在郊区,我一直走了很远才打到车,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倒头就睡了下去,醒来时头脑昏沉,脑子里嗡嗡作响,额头有点发烫,大概是发烧了。
我从抽屉里找了退烧药吃了两片,缩回床上继续睡,又是一顿昏天黑地,睁眼时窗外大多是雾蒙蒙的天气,分不清是凌晨还是傍晚。
我也不记得自己在床上躺了几天,睡到最后整个身体都软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周然突然跑过来,我几乎还能继续睡下去。
听到外头敲门的声音时,我很不耐烦地问是谁,听到周然的声音时,我完全不想去开门,直接扯过被子盖在头上,当一只缩头乌龟。
周然的脾气才没那么好,他直接踹开了门,“砰”的一声响,我差点以为家里什么东西炸掉了,看到他气急败坏地冲进来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满地皱了皱眉:“干什么啊你?”
周然眉头皱的紧紧的,嗤笑道:“看看你声音都哑成什么样了,还有脸睡?”
我咳嗽了一声,嗓子确实有点疼,大概是缺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懒得搭理他,缩回被子里想继续睡觉,周然却毫不客气地将被子扯掉,直接扔在地上。
我气得要命,手掌撑着床板坐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周然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干什么,我要你好看。”
周然摸出手机往我眼前递过来,生气道:“你自己看看,今天几号了?我发你工资,就是让你成天在家里睡觉的?”
我呆了一下,愣愣地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脑子像是生锈了一样,半天才开始运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个月的坐月子的假已经过完了。
“这么快?”我茫然地望着周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还什么事情都没做成,身体也没恢复好,竟然又到了上班的时候。
周然咬了咬牙,看那样子似乎想要揍我一拳,不过最终他也没下手,反而一脚踹飞了我床边的塑料瓶,指着凌乱的地面教训道:“看看你住的什么地方,连猪窝都不如!”
我抱着枕头傻兮兮地望着他笑:“你知道猪窝长什么样子?”
“陈小雪!”周然被我气得大声吼了出来。
我失笑一声,低声道:“我知道猪窝什么样,小的时候,我在那里头住过好几年。”
那时候家里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我妈第二胎又生了女儿之后,我奶奶气的不行,把我妹妹扔了以后还是不解气,就把我扔到了猪窝里。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谣言,说这样就能生出来男娃,再后来就有了我弟弟。之后只要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她就会把我扔进猪窝里。
在山村里的那段日子简直就是噩梦,然而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已经那么遥远,像是透过电视屏幕,看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周然呆了一下,挨着床沿坐下来,沉默地望着我,似乎想要安慰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看他那副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搞笑,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过的很好?”
周然的眉毛狠狠跳了两下,视线从凌乱的出租屋扫过,我顿时收敛了笑容,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