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先摆低姿态。
警笛未关,渐渐地吸引了路人驻足围观,要看看药理所到底犯了啥事。本来就是商业区,人是越挤越多,甚至有人对着从警车上跳下来的便衣指指点点,猜测那腰间鼓鼓囊囊是不是别了枪。药理所众人吓得不敢下楼,躲在窗户后面看薛葵如何斡旋。
她主动同展开握手,只盈盈一握,就抽了回去,仍旧插在口袋里,似乎有些不胜寒,顺滑无比的短发下,一对剪水秋瞳流转顾盼,又对展开甜甜一笑,温顺乖巧,只等他开口。
展开突然有点理解何以卓正扬会喜欢这个女人。他同她见了两次,只觉得她的短发丑到极点,凡是个人,剪了这种头都不该出门有损市容;但偏偏她又笑得十分忘忧,仿佛身处一马平川,处处花开的盛世,平安幸福。
真是无法不动人心魄。一个女人,可以丑到极致又美到极致,不简单。
相处久了,只怕欲罢不能。
“薛老师我没迟到吧?”
“展部长您这是逗我玩儿呢?”薛葵看一眼仍然警笛大作的警车。她倒是能表现出受宠若惊的傻样,照单全收,叫展开的处心积虑成了一场空;但其他同事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叫她薛葵及整个药理所明白骨头轻重,敢叫卓开派车。
“哪里哪里,”展开一脸真诚热情,若被人识破此乃伪装简直就是看不起他浸yín商海这么多年的磨炼,“嘿嘿,薛老师,这马三立的相声我也爱,逗你玩!”
呵,原是冲她而来。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商界精英展开在薛葵眼里顿时化作穿开档做鬼脸搞破坏的小屁孩。
但她不是三岁小姑娘,梳羊角吃手指跳皮筋,哪能真的揍他一顿,然后反客为主,大哭大闹——我何时抢了你的洋娃娃?
真是无头公案。
张鲲生心想,下车吧,倘若是这样绝顶聪明的女子,展开交待的任务倒是有趣得紧。
“薛老师,您好。我叫张鲲生。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薛葵便也笑吟吟地同他握手,张鲲生觉得那小手冰凉且滑,不由莞尔——原来这小女子也处于备战状态,紧张得很。
“张警司,哪里初次见面。我常看警讯。”
“哦?可有裨益?”
“一直跃跃欲试想反诈欺,怎奈天下太平,好失望。”
“哈哈哈哈哈!”
甫一交手,便知对方深浅,一败涂地的展开还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张鲲生不怒自威的模样,令无数罪犯闻风丧胆,竟然吓不倒这个弱女子——她居然还能令张鲲生开怀大笑?
薛葵简直想指着展开的鼻尖大笑——这招式花哨是花哨,哪有实质杀伤力。你卓正扬若是不愿意帮忙,大可直说,难道我薛葵还会软磨硬泡,撒娇发嗲?
开警车来抄家又如何, 想叫我难堪害怕?
哼,能管你要车,就不准备要面子。只要能达到搬家的目的,你开洒水车来也无任欢迎。
她完全没发现,明明挑衅的是展开,自己却迁怒于卓正扬。
“好了,你们等一会儿,我上去搬东西。”
张鲲生心想,展开已经败下阵来,不做足戏码怎么行。
“女孩子不必担担抬抬。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薛老师,你不必动手,我带了人来。”
薛葵没这习惯。学生物的女生都没这习惯。江东方还没跟着她的时候,六升的液氮罐她一个人搬来搬去,练就一身铜皮铁骨。
她上楼的时候,还不忘转过头来对展开嫣然一笑。
“对了展部长,楼梯口的两箱试管是易碎品,您搬的时候可千万小心,别伤了手。”
什么?他展开几时说过要帮忙?
张鲲生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展开,你这件阿曼尼可不便宜。要不然我帮你脱。”
展开气得发抖,他九代单传,娇生惯养好多年,现在做苦力?
张鲲生带的人和他一起当过兵,身手极其矫健,一个个拎着纸箱就敢从二楼往下跳,其他大件扛在肩上就跟玩似的,岂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可比。有人大声叫好,还鼓掌。展开一脸郁闷,气喘吁吁地搬着纸箱自楼梯上下。
真是丢脸。
“展部长,要不歇歇?”
就连比他矮一个半头的薛葵也仿佛参孙一般,丢下这么一句就提着两把凳子跳开——展开挫败无比,只想撞墙。
“啊,那墙脏得很。展部长,您头上落灰啦。”
不到半小时,全部家当顺顺利利搬上卡车。一干同事自然要随车前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薛葵听见有人大声议论药理所怎么回事,家当都被清了?
“瞧瞧,瞧瞧,还有警示带围着,肯定是全部运回去协助调查。”
“刑事案件?杀人啦?”
“怎会,没看见张鲲生警司吗?专管民事案件,肯定是贪污腐败欺诈之类……”
薛葵心想,幸好魏主任在科技园那边接应,否则非得被这抄家的阵势给活活气死,不,气死之前还要先炒了她。真是好险好险。
第二回合,峰回路转,展开完胜,那叫一个得意地笑,得意地笑,笑得薛葵极不受用。
展开虽然累,但是暗慡,见薛葵东张西望,好似有点不知所措,就吆喝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