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作证。那天是我打电话。啊哟正扬,你若说你在相亲,我死也不扰你。”
服务员递上湿毛巾让薛葵擦拭衣服上的污渍。盘雪极为好奇卓正扬的叙述方式。
“为什么倒霉?”
“不是说看不上才有福气么。”
薛葵霍然站起。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落荒而逃。展开内急如焚,瞅准空子想跟着去,刘建军格守职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展部长,你我同岁,喝一杯。”
“同岁也要喝一杯?”
“你我都属虎,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于是又嘻嘻哈哈起来。
薛葵在洗手间里决定了两件事情。
第一,她得结帐。沈玉龙很爱给她钱,名目众多,花样翻新,她做家教,他也给她一笔置装费,实在却之不恭。这些钱她都存在一张卡上,几年下来,是笔不小数目。手机电脑丢掉的那一次,她没想到要用,但今天是形势逼人,以后有了钱,再填上去。
第二,她要辞职。再怎么随波逐流,也不能留在发臭的海域。辞职之后何去何从,她尚未想好,但她四肢健全,饿不死。
在镜子前面,她看看自己的模样,并无不妥,应当见得人。
她同自己说——抖擞十二分精神,将这场秀做完,便大功告成,可以谢幕回家。死也不要安可。
今日吃饭的这些人,应当敬而远之,尤其卓正扬。
有高挑女子进来,浑身酒气,对住镜子整理头发。
她惊人美丽,足有一百七十公分,穿鹅黄色针织小衫,纤秾合度。头发浓密蓬松,眼神不可一世。
呵,她薛葵何时才能变成这种任性妄为的女子?
辛媛见一个发型极糟的小姑娘对她笑了一笑,并不理睬。小姑娘也不尴尬,施施然出去。
这顿饭吃得她有些腻,偏偏沈玉龙就爱大富贵。现在哪还有人吃鱼翅捞饭,辛媛深嫌他老派兼恶俗。
但他能力确实强,从投机分子到企业家,转换极快,并无不适。
她电话响了。是何祺华。
“在哪里?路上可顺利?”
“正同沈玉龙吃饭。”
“的确。他应当为你接风洗尘。”
辛媛微微一笑。她来格陵,带一张千辆重卡生产合同,沈玉龙怎敢不小心翼翼,尽心伺候。
“他说卓开转型,专做重卡,正同外资洽谈。”
国内重卡的年产量才一万辆,仅占需求量的百分之四。这万辆重卡中远星占百分之八十五,四分之一又交给姬水玉龙来做,养活百名员工不成问题。
这年头,做重卡就是暴利,就是机遇。卓开咸鱼翻身,在何祺华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你若同卓正扬旧情复炽,我祝福你。”
他是否暗示什么?
“讨厌。”
辛媛挂上电话,继续补妆。
另一边的珊瑚厅,卓正扬对张鲲生道。
“你吃饱了。”
“我最爱的鲶鱼还没上。”
“不,你吃饱了。”
威胁意味太浓厚,张鲲生可不希望卓正扬和展开一起变成小孩子疯闹,兜口兜面一拳打过来。
张鲲生立刻起身,拿外套。
“诸位,不好意思,我局里还有一点事情,必须先走,诸位慢用,这顿算我的。再见。”
他对卓正扬附耳。
“我现在就出去找薛葵。我带她去兜风。”
卓正扬心想张鲲生还是没变化,欠揍。便跟着他出门口,张鲲生穿上外套,回头一看,了然于胸,喔了一声。
“果然。展开是为这个找薛葵的麻烦。他今日起要同人分享挚友,你多体谅。”
“你少来搅局。”
呵,还是小时候的卓正扬,简单直接,目的明确。若惹怒了他,杀无赦。
“薛葵虽好,但不值得我为她死。哦,别忘了告诉展开,虽然今天任务失败,我依然爱他。希望他别生气。”
“请两位尽快结婚。”
张鲲生哈哈大笑,扬长而去;不一会儿,薛葵自洗手间出来,看见有人在昏暗的走廊上抽烟,竟是卓正扬,侧影忽明忽暗。
她顿时面红耳赤。
再怎么无欲则刚,首次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会变成软脚虾。
若在平时她一定能注意到所有的服务员都无影无踪,这种场面,十分危险。
“薛葵。”
她不想回应,这人令她又羞又愤;但卓正扬不需要她说话,他只是看了一眼她的球鞋——她必定很冷。
“你穿多少码的靴子。”
“我不穿靴子。”
卓正扬打开钱包,拿出一张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