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他回来是想干什么?”
白锦明皱着眉,努力斟酌词句,“不是我说,他之前因为你被麦兴伤得够深了,你还想让他被麦兴绑了打一顿?就他那个小身板能不能撑得住可难说,你想扳倒麦兴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做人……总得有个底线。”
贺承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有那么没人性吗?”
“……”
你自己觉得呢?白锦明在心中默默反问道。
“行吧,”白锦明暂时妥协,“你想怎么找?”
贺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丢给他,“既然麦兴能找到他,那别人也能。”
白锦明一头雾水地翻开文件夹,监控截图里火车站大厅中央许然单薄的身影被人用红笔醒目地圈了出来。
“他乘车去了南方。”贺承重新坐下,慢慢晃悠着转椅,道,“现在只要有了对方的手机号,就什么都能查得出来。”
“……手机号?”
“是。”贺承道,“你也算派上了点用场。”
出了办公室,白锦明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把后进来的小员工吓了一大跳。
*
许然第三次从梦中惊醒。
他记得铺天盖地的黑暗,充斥着仿佛能将人吞噬的恐惧。远处有一扇门,门后露着点点白光,他拼命向门奔跑,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腿,像在浓稠的液体中前进,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他想吼、想叫,在开口的一瞬间白光笼罩天地,下一刻,他已经在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出神。
被子压得他浑身难受,他坐起来,脱掉上衣,任由夏夜风干身上的冷汗。
好像听见有人在唤他,远远的,叫着“许然、许然”,他却听不清这声音来自于谁。他用力敲了敲脑袋,好像听见脑袋里有水发出咚咚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是严重耳鸣造成的错觉的。
小时候早已痊愈的耳鸣忽然有复发的迹象,大概是换了个环境的原因。他现在还不太适应南方的气候,一下进入夏季,整个人由里到外透着虚脱的燥热。
但这已经是这些年他过的最开心的日子,连带着身体上小小的伤痛都可以忽略不计。他将被子搭在一边,将身下的毛毯拽出来盖在身上,重新躺下。
失眠。
许然对着天花板哭笑不得。
自己这是怎么了?
天亮前好歹睡下,到了七点半又雷打不动地自然醒。这样反复折腾了几夜许然整个人都颓了下去,脸色苍白得像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