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有些疑惑,王晟的池子里有两种鱼,长得好看的那种是锦鲤,不过他觉得锦鲤肉泥,不太好吃,因此吃过一次后就没再打过了。长得不那么好看的那种是田鲤,但却肉细味鲜,连鳞片都能吃,烤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因此他每次都对这种鱼下手。按理来说他以前打了那么多的田鲤,田鲤的数目应该越来越少才是,但他这次看的时候分明觉得,这种鱼好像反而更多了,甚至比难吃的锦鲤数目还要多。
总不会是连这些蠢鱼都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刘符一哂,无暇细想,又埋头继续吃了起来。他早已练成了吃鱼的绝技,软刺直接咽,硬刺用舌头一挑便能吐出来,过不多时这条鱼便只剩下一副骨架。刘符也不耽搁,吃完便在原处熟练地挖坑,打算将鱼骨埋进去。他挖了一阵,忽然感觉碰到什么硬物,几下拨开上面的土后,才发现这里下面已经埋了一副骨头了。他也不知道是真的这么巧,还是被他吃掉的鱼实在太多了,顿了一顿便将这条鱼也一起放了进去,就当和上一条做伴。
刘符恢复了现场,将弩机和调料又放回仓库中,才又迤迤然地回到屋中,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才喝到第二口时,王晟便出来了,见了刘符,不禁惊讶道:“王上?”
看来张管事听了刘符的话,当真没把刘符过来了的事对王晟说,他不知道刘符正在府上,沐浴后随便披了件衣服便走了出来。这时他只穿了件里衣,头发也披散在后面,这么见刘符,简直大为失礼,不同于对陈潜的故作亲近,王晟这时当真毫无防备,先吓了一跳,随即忙低头道:“不知王上在此,恕臣失礼了!请王上容臣更衣。”
他身上还散发着热腾腾的水气,应当是刚在热水中泡过很久的缘故,一贯苍白的皮肤微微泛起了健康的红色,长发湿漉漉的垂在两肩、腰侧,还在“哒哒”地向下滴着水。以往每次刘符见他时,除非正生着病,王晟总是一丝不苟的,哪里有过这幅样子。刘符一瞬间觉得,连方才的那条鱼刚出水的时候都没有眼前的丞相更让他觉得诱人。他视线黏在王晟身上,本不想放他走,但见王晟始终低垂着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猜他是有些尴尬,于是只得答应了他,“景桓,你去吧。”
“多谢王上。”王晟闻声便忙向后堂而去,哪怕是和他说话时,眼睛也依旧盯着地面,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刘符站在窗边等了不多时,王晟换好了衣服重新出来,一见他便又告罪道:“臣方才失礼,王上勿怪。”
“没事。”刘符大度地摆了摆手,怪道:“景桓,这大白天的,你怎么就洗上澡了?”
“臣行了几天的路,身上多有风尘,闻王上夜里要来,不敢怠慢。”
刘符点点头,忽然福至心灵,十分深情地道:“没关系,我不嫌弃你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