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丞相违命在前,战败在后,如此说来——”
“这就又回到刚才说过的了,到底襄阳会不会丢,长安会不会丢……”
“丞相到!”门口的侍卫忽然高声喊道。
刘符除去剑履上殿外,还一块赐了王晟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优遇,故而这时侍卫并不直呼王晟姓名,只称其官职,偏偏“丞相”这两个字正在风口浪尖上被撕来扯去,这时从侍卫口中喊出,不禁引得众人一齐朝后看去。
王晟极缓慢地走进殿中,看着随时要倒下去似的,最后却还是慢慢地越过众人,一直走到殿首位置跪下,“臣朝会来迟,请王上恕罪。”
刘符扬了扬手,毫不追究,“给丞相拿个座位。”
“戴罪之身,岂敢受座?”王晟仍跪在原处,从腰间摘下相印两手托起,他这一动作,大家才看清他右手手掌上缠着厚厚的布条,再看看刘符脖子上的伤,更不知昨天发生了什么。
王晟继续道:“臣请辞去丞相之位。”
话音刚落,大殿中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连窃窃私语声都没有,一时间落针可闻。刘符盯着他,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动了动,片刻后,他开口道:“准了。”因着大殿之中寂静非常,这一声竟仿佛是远远飘来的一般,还带着点让无数人心悸不已的回响。
宫人上前,将王晟的官印收上来,捧在手里走上台阶,小心地放在刘符的案上。这个代表着雍国外廷最高权力、自从五年前刘符亲自放到王晟手上后便再未给过别人的官印,就这样重新放在了他的案头。
刘符拨弄了一下丞相印,一时间垂着双眼沉默不语。王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自然也要礼尚往来,也要给王晟一个台阶下,何况他的这个朝廷,总是一日也少不得他王景桓的。刘符抬起眼,看着王晟道:“今命你为太原府尹,十日之内启程赴任,爱卿可有异议?”
“臣受命,多谢王上。”王晟艰难地伏下去,好久才又直起身来。
刘符点点头,从案上拿起早就摆在上面的另一副印,交与宫人,这是他昨夜命人连夜刻好的太原府尹印,到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你看,到了现在这一步,他和王晟之间还有着这样的默契,不需要预演就能配合着唱一出好戏,不论观众是那已经快要老眼昏花的何武,还是这朝堂上的衮衮群臣。
宫人捧着印,重新走下台阶,送到王晟面前。王晟双手接过,宫人又弯腰解下他腰间的金鱼袋,换了一只银色的给他,王晟也一并接过来,捧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