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打马上前来,和他们走成一排,笑道:“王上说打猎也是排兵布阵,他是来演练兵法来了。”
蒯茂又是摇头叹气,“强词夺理。”
“王上这身衣服和他那马一个色啊,”陈潜忽然小声道:“我刚才冷不防地瞧了一眼,差点给我吓一跳,以为前面是什么呢。”
“王上的衣服是绯色的,马是赤色的,”蒯茂一本正经道:“怎么是一个色?”
“得,”陈潜笑着摇摇头,随即一夹马腹,“我先走了。”
这么大规模的田猎,自然不能马虎,昨日刘景便从兵士中调来一万余人,围住猎场,将野兽围在里面,同时防止百姓误入。雍国虽然尚武,但满庭公卿,也不都是能弯弓射箭的,譬如王晟等人到了搭好的大帐处便下了马,比起行猎,更像是郊游来了,喝点茶水、吃些点心,然后等那些将军们打来猎物,他们好坐享其成。
非常无耻。
刘符打马绕着他们跑了一圈,忽然一笑,正要嘲上一句,但心念一转,到底没敢吱声。在座之人都不是善与之辈,与他们逞一时口舌之快,岂不是自绝道路。
何况蒯茂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呢。
刘符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特意看了蒯茂一眼,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打马扬长而去了。行出不远,余光看见一人颇为眼熟,转头去看时,竟是陈潜,也挎了张弓,刘符惊讶道:“陈大夫也会骑射么?”
陈潜反问:“臣看着不像么?”
刘符心道,你看着像拉不开弓。他想了想道:“我记着初见时,陈大夫曾自言‘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不能缚鸡,却能挽弓么?”
陈潜把弓递给他,笑道:“王上一试便知。”
刘符接过,还未上手,先“咦”了一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弓,两头都有轮子,弓弦似乎在轮上绕了两圈,他又看了陈潜一眼,陈潜笑着朝他伸伸手,“王上请。”
刘符将手指按在弦上,向后拨动,竟几乎不费力气便将弓撑开,“是张软弓?”
“王上不搭箭,怎知是软弓?”
刘符哈哈一笑,从箭囊中抽出一杆箭来搭上去,他将弓张满、松开、又张满,先没着急射出,还维持着张弓的姿势道:“拉满之后,怎么反倒比拉开时更不费劲了?”
“王上明鉴。此弓便是如此,张满后连小儿都能持弦。”
刘符不语,目光一动,将箭射了出去,惊道:“不近啊!”不等陈潜有何反应,他又抽出一支箭搭上去,“刚才忘了试准头了。”这次他瞄了一会儿,方才松弦,箭急射而去,擦着一棵树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