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罗杰斯浑身都绷紧成拉到最大限度的弓,试探着伸手推了一下镰刀,手指犹如触摸空气一样没有摸到任何实物——明明他已经感受到了刺痛的刀锋。
怪物就像是被突然拔掉了电源,凝滞在原地。
什么让他停住了?
金发士兵刚要起身绕过怪物,却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震动……地面,墙壁,天花板,整个城堡都在震动。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窗户,发现环形的城堡正在被中间的中轴以支撑柱链接带动着转动。整座城堡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齿轮装置,飞快地重新拼接组合。而他身后本来是墙的位置也让出了一条通路。
他立刻飞快远离怪物,转回身打量新的空间。
墙壁后面又是一个房间。
这间屋子的一切和刚才的“诊所”一样,带着有人使用过的真实气息。史蒂夫·罗杰斯抚过干燥的被子,又摸了摸窗前桌子上枯萎的花。
……这是他在布鲁克林时的家。
“了解我,探寻我……然后是什么?”
他慢慢握紧拳头,捏碎了掌中干枯的花瓣。
“将房间费心布置成我熟悉的样子,这是监狱?还是拷问室?”
金发士兵冷笑着,带着一手花瓣碎屑转身,却被壁炉上悬挂的画所吸引。
一幅非常,非常,古老的画。古老到边框褪漆,画纸氧化,颜色都开始斑驳。
画上的人穿着一身长裙,站在茫然夜色和斑斓灯火中,墨绿的浪和金色的光流淌成梦幻的光河,那温柔腼腆的笑容犹如一场不想醒来的美梦。
史蒂夫·罗杰斯不由自主被吸引走近,眷恋地伸手抚过那抹勾起的弧度。
“……上帝啊。”
他轻声呢喃。
“我从未想到我……是如此想念你的笑容。”
那是初次约会时,海德拉在摇曳灯辉下对他绽放的,令他无比颤栗的容颜。
雷声若有若无,而他始终凝视着海德拉的眼睛正如她凝视着画外的他。
“我得对你承认……承认我从未说出过的事情,海德拉。到这里我才想起来的一件事——你还记得,我曾经有多脆弱吧?
“一身疾病,又瘦又小,一阵风都能吹跑……”他笑了笑,“随便淋点雨都会要了我的命。十几岁来着?我记不清了,总之是十几岁的某个复活节……那天是持续的雨天,我早上出门送报纸的时候淋了一点点雨,回家就发烧了。
“那感觉,时而像置身烤炉,时而像掉入冰窖,哪怕在任何一个下一秒死去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我躺在床上,死命睁着眼睛,听着窗外的喧哗,却连一句求救都挤不出来……大概整个布鲁克林除了我之外的人都参加复活节庆典了,谁还能注意到有个不起眼的豆芽菜不在游.行队伍里?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还什么都没做,既然给我一个渴望站起来的灵魂,为什么却配上这么一具挣扎在死亡线的身体?
“可能只有上帝才知道当时我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扒上窗沿,在头顶越来越响的闷雷声下,探出身子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