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我这么说是不是很可笑呢?我的生命不过短短十年而已,谈不上‘人生’吧?但那段时间我就是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我对一切东西都失去了兴趣,甚至是生命。有时候我觉得死了是件好事。直到我决定给报社写封信,告诉他们我最后的愿望……”
“我很感谢你能够带着球队带来看我,那一天是我生病之后最高兴的一天了。但我忘了是从哪儿听来的了,也许是电视上……他们说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可我还是要谢谢你,常,你让我重新相信了奇迹,哪怕很短暂……我突然不想死了……”
再往下,常胜猜也猜不出来了,笔记潦草,甚至不能称之为“文字”了,不过常胜或许可以通过这些潦草的画符,想象出乔纳森是如何忍着病痛来写这封信的。
这封信到那些难以理解的比划之后就结束了,没有落款,没有时间,什么都没有。
显然,这封信其实还没写完,但是乔纳森已经没有机会写完这封信了。
这是一个小时候和自己多么相似的孩子啊……
不过他是因为身体弱,而自己则是因为没有踢球的天赋。
自己比他幸运的是,身体足够健康,可以支撑到自己去追寻梦想,而乔纳森呢,梦想才刚刚开了个头,写完了前言和楔子,便宣告终结。
与乔纳森比起来,自己何其幸运。
他想起乔纳森躺在床上,摇头对自己说:“我早就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了,常。”
老气横秋的,其实有多苦涩谁也不知道。
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本应该天真烂漫,却因为突遭大变,变得如此成熟,造化弄人啊……
常胜就这样坐在马路边上,任由斑驳的树影在他身上、路上随风变幻。
直到一辆警车吱的一声停在他的身前。
“啊哈!瞧瞧我看到了谁?这不是常吗?嗨,你好啊,常!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一位年轻的警察从车内探出头来,向他认出来的常胜打招呼。
常胜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灿烂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
然后他将自己手边的手提包扯了过来,站起来递给了对方。
“麻烦帮我送到赫塔费俱乐部。”
“这是什么?”对方看着常胜的大包包,奇怪地问道。
“国王杯。”
常胜回道,然后将乔纳森写个自己的信,折叠好,放到了牛仔裤的口袋里。
就这样他双手插兜地走掉了。
……
警察们觉得莫斯科多肯定有什么东西没说清楚,于是他们一再询问,可莫斯科多除了咬定是常胜偷了国王杯之外,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