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娉妍注意到,珍嬷嬷在说这话儿时,眼睛是看向那簪着珠花的中年妇人,遂洛娉妍也朝她点了点头,露出和善的微笑。
那簪着珠花儿的夫人并不因为洛娉妍的微笑,露出丝毫异样,只静静地站在那系着枣红丝带的妇人身旁,只听珍嬷嬷接着道:“这院子空了十几年,里面的花草都是徐大媳妇儿在照料,她对这院子最为熟悉,表小姐有什么想法,只管交代给她。”
如此来看着徐大媳妇儿应该是很会侍弄花草,洛娉妍闻言亦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珍嬷嬷最后指着四个小丫鬟笑道:“这四个丫鬟原是太太院儿里的洒扫丫鬟,规矩却是一等一的好,如今拨来凤鸣集伺候表小姐,表小姐只管依着心意调教。”
洛娉妍一时没明白珍嬷嬷这调教什么意思,不由茫然地望了她一眼,却见珍嬷嬷只是满脸慈祥地笑着,并不再多说。
红螺见此轻声提醒道:“小姐莫不如先给四人赐个名儿,这院子不大,也好给她们分个工,往后各做各的也好有个规矩。”
红螺如此一说,洛娉妍倒是明白过来,那四个小丫鬟也是齐齐再次一礼道:“求表小姐赐名。”显然四人也知道,傅氏将她们拨到洛娉妍身边儿,是不打算再收回了,将来荣辱怕是都与洛娉妍息息相关。
洛娉妍闻言定睛仔细看了看四人,均是标准的江南女孩儿,生的水灵柔美。见四人满含期待的目光,洛娉妍浅笑道:“先不急,咱们进屋再说。”
四人自是不敢勉强,缓缓起身退到边儿上,珍嬷嬷亦不多劝,领着洛娉妍进了大门。
黑油大门内,沿着院墙筑有抄手游廊,朱红的卍字栏杆简洁鲜艳,与栏杆外低矮的黄条金刚竹相得益彰。
这黄条金刚竹还是前世里顾远不知从何处寻回,送与太夫人,洛娉妍才得以知晓,别处这才第一次瞧见。
往里不见影壁,迎面乃是一座太湖石山,由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将这座石山围在中央。石山上布满苔痕显然有些年头,开的荼蘼的蔷薇从石山上垂下,浅粉瑰红煞是艳丽。石山上还随意生长着凤尾蕨,显得清新自然。
两条青石板路从院门口分道,从左右环抱石山,洛娉妍顺着石径绕过石山,左边儿一株双人合抱粗细的老桂枝繁叶茂,让洛娉妍想起京城自己居住的翠庭轩,也有这样一株桂花树,每到仲秋金桂满树时,便是站在院外,也能闻到桂花香。
老桂树下一张白玉石桌旁围着五六个陶鼓,右边儿几株葡萄,已经爬上架子,舒展着细嫩新绿的枝叶。架下一口八菱井,不知井水是否甘甜。
青石小路在石山后合拢,一直延伸到正房阶梯下。不过三两步阶梯,却雕琢着佛家八宝,虽年生久远多有磨损,却看得出当初雕刻极为精细。
洛娉妍一路上没有说话,红螺却是微微红着眼眶,只晨霜与英儿满眼的新奇,不时发出啧啧之声。显然也是在感叹这凤鸣集与自家的翠庭轩是那般的相似。
正房门前的横庑空空荡荡,或许曾经这里摆放过花草亦或是圈养过鸟雀儿,如今却是什么也没了。
珍嬷嬷见洛娉妍站在门前打量,不由笑道:“姑太太在家时,在这横庑下养了几盆兰草,后来太太怕无人料理,便挪去了正院儿,老爷取了一盆放在书房亲自照料。”
洛娉妍闻言含笑点了点头,看着蒙了新纱的如意回纹窗棂,想象着母亲在世时推窗赏兰的景象,好半晌笑道:“兰花我却是养不好,嬷嬷若不麻烦帮娉妍寻几盆葱兰来吧,那个我倒是会养。”